代都的冬天总是那么冷。 昨儿夜里寒风一夜呼啸,等早晨好不容易停雪,天色也仍是阴阴沉沉,整座皇宫已被盖进了一层白茫茫的雪毯中,添上几分愁云惨淡的意味。 流花已被姜晞升为可贴身侍奉的一等宫女,捧着装呈着香具的盘子站在自家娘子的身后,看她拿着香勺斟酌着调制合香,错金博山炉中散出缕缕轻烟,香气同放置在屏风另一侧焰光隐隐的青炭热意交混,驱散泰半深冬寒意。 娘子她,一点也不担心陛下吗? 心里虽揣着这疑问已许久,但流花却从不敢表露在颜色上一分,更不敢外吐一个字,既因为身为下人是妄不可随意揣测主子,又因为身为帝妃,却丝毫不关心君上安危处境的话传出去一个字都会给琼华殿带来很大的麻烦。 娘子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能给娘子添乱。 于是流花默默把话压在舌下,直到殿门被轻叩叁下后她才半屈下膝:“娘子,时候到了,请您梳洗。” 娘子仍专注地一点点抖动手里的香勺,直到分量足后才随手往后一放:“让她们进来罢。” 即使此刻的皇宫没有迎回它的君王,即使前线紧迫的战况已让都城蒙上一层阴霾,但人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如元日这样一年一期的大节,太后再怎么下令从简也要有该有的排场。 自中华门起至太极殿前的宫道上已铺开了长队,井然有序捧着器具食材的宫人,携带亲眷的王公大臣正慢慢汇聚在明堂前,等时辰一到,由大监何安下令方可入内。 姜晞身为宫眷从内宫方向而来自乾明门入,正是与热闹相反的方向,她走近时看到高耸的建筑灯火通明,将方圆数十尺映照得亮如白昼,形形色色的人正立于殿前。 有人在交头低谈,有人肃立着直面殿门,有人垂眸惴惴,也有人好奇打量着这象征天子威严的巍峨礼堂。 一阵寒风掠过,姜晞耳朵和脸像被细刃割过似的,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身子,心中漫起了烦躁:都怪这恼人的繁琐装束,她现在脸上的脂粉和头顶沉重的发饰都叫她连斗篷的帽子都不能盖上。 随着入宫日久,流花也越发成熟了起来,没有漏掉主子的一举一动,急忙伸手去帮姜晞拢了拢领口,道:“娘子可是觉着冷?您且再忍几步,到了殿内就不用再受这寒风了。” 姜晞不知怎的,那股细微的烦躁竟让她脱口而出:“也不知你们提早两个时辰在我头上折腾这么多给谁看,累得我现在连帽子都不敢系!” 按例元日这样的大节如娘子这样的高位宫妃盛装出席是乃常事,因着现下情势不好,侍女们也并没有放开了手脚什么珍奇首饰都往自家娘子身上放,只用了符合贵嫔身份的鸾凤金钗并六簇步摇,衣着又挑选了没那么鲜艳但仍显华贵的暗红织金长裙,只是娘子丽质难掩,额间用以相配的一朵金红牡丹花钿如画龙点睛,硬生生把七分的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