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宫澧压的住,君兮心中默道,已开了口,“娘娘说的是,天确实不早了,方才奴婢入宫前,国公大人还特地叮嘱奴婢早些回去好陪大人同进晚餐呢。”君兮双手端着茶盏倘装镇定,心脏怦怦跳动显示着她内心的紧张。 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宫澧在等你吃晚餐。”武后低声重复了句,虽是陈述更像是问句。 “是的。”君兮点了点头。 “不过一个丫头,他对你倒是重视。”武后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奴婢在国公大人手下办事,可为大人分忧,大人对奴婢自是厚待一点的。”君兮强装镇静应声道,后襟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茶凉了。”武后的目光落在君兮端茶的手上,突然道了句。 君兮的心咯噔一下,武后还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吗?君兮望着手中因抖动泛起丝丝涟漪的茶水,一瞬间心如死灰。 却听武后继续道,“说了这些许多,茶都凉了。”武后微微摇了摇头,说的有些漫不经心,“采莲,去换杯热的来。” 君兮闻言一愣,对武后的话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宫女拿走了她手上的茶盏,她才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命这就算是保住了。 “月儿很喜欢你,经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武后柔声道,丝毫不似方才狠厉,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才见到君兮般。 君兮本是低垂着头的,闻言只得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嗯,长得还算标致,难怪那么讨喜。”武后看着君兮的脸柔和道,那神情似乎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听说你在三天的时间里,破了两桩大案,一桩三天前的,一桩十八年前的。” “承蒙陛下和娘娘福祉,奴婢不敢居功。”君兮垂头顿首。 “听说周道直陷害风广亮的信是你从一个八角盒子中得到的?”武后随意问道。 “是。”君兮如实答道。 “那盒子里应该还有其它东西吧?”武后试探性的问。 她心知周道直狡诈多诡,既然他连构陷风广亮的信都还留着,那封信一定也在那个盒子里。 君兮闻言一凛,当即正色道,“娘娘,奴婢自知不过一介婢女,为国公大人做事不为财不为利,混口饭吃而已。奴婢没有野心,也很惜命,不会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命赌上。有些事不该奴婢知道的,即便奴婢无意间知道了,也是不知道的。” 君兮直接把厉害关系清楚的摆在武后面前,但求一活。 “你倒是机灵。”武后轻笑,已改了口,“那东西现在在哪儿?” “皇后娘娘,奴婢惜命,不谋高官厚禄,但总归还是需要点什么护命的。”君兮轻声道,“不过奴婢可以保证的是,只要皇后娘娘仁慈,奴婢定然咬紧牙关,将那东西带进棺材里,绝不透露一个字。” “你在威胁本宫?”武后眸子里一道厉光射出。 “奴婢不敢。”君兮凛然。 “你觉得那东西对本宫能造成多大的影响?”武后微微一笑,眉眼不动,只嘴角牵动了一丝肌肉,床边幔帐的阴影投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带了几分狰狞。 “没有。”君兮如实答道,“娘娘大可以说是伪造的,只要是娘娘说的话,陛下都是信的,陛下信的便是事实。” 她知道陛下对武后的恩宠,早已超过了一般的情爱,即便她拿着那封手书当廷检举武后,只要武后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伪造的,陛下便会信了八分,武后最多被禁足几日,而她自己,陛下为堵悠悠之口,怕是第一个留她不得,这也是为什么她把一切都瞒了下来。 “你知道就好。”武后冷声道,眸子里腾起一丝悸动,泛着清冷的光。 君兮虽跪在下面,却将武后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竟又起了杀心。 “娘娘,奴婢不过一贱役而已,奴婢的命并不值钱,可娘娘却是高高在上坐在云端的人。奴婢无意冒犯,可若娘娘心狠,奴婢死后娘娘也必不安稳。即便那东西动摇不了娘娘的地位,这隔阂终究会在陛下心里留下疙瘩。而依国公大人的性情,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娘娘稳坐的至尊之位不知又会生出多少变故来。” 君兮跪在下首开口道,这是她所有的筹码,她赌武后不会拿已拥有的地位来赌未知的风险。 “罢了,本宫倦了,你退下吧。” 冗长的沉寂后,武后微阖双目,朱唇轻启,下了逐客令。 “娘娘万福。”君兮叩首,恭敬退出。 君兮刚自殿中退下,孙长喜便自一侧幔帐后来到了武后身侧,“娘娘。” “那句话可是宫澧说的?”武后睁开眼睛,眸中冷冽凛然,哪有倦态。 “是的。”孙长喜弓着背低着头轻声道,“在奴才面前嘱咐的,半字不差。” “宫澧。”武后凤眸微眯,脸已阴沉,“回朝不过一载就敢跟本宫叫板了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