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河畔匆匆一别,又是数日没机会见着面。 少棠他们部队当日集结回营,休息两天之后约莫又去附近蔡家坡等地的镇甸帮忙抢收、救灾,部队士兵守卫的大门每天进进出出满载官兵的大卡车,尘土飞扬。 孟家父子皆沉默数日,各自怀揣一肚子心事。 孟建民是回想起前一回在厂门口与持砍刀的农民对峙的情形。他当日心情极为糟糕,受到打击,撇下贺少棠掉头就走了,相当的不尽人情,没有礼貌。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对不住对方,没有对少棠更加上心。当时甚至没机会察看对方身上,这会儿才回忆起贺少棠当时衬衫上满都是血迹,后膀子好像被人砍了一刀。 孟建民再有修养一个书生君子,也终归有人性的弱点,多年来情绪郁结,多愁善感。他自认是有才有貌具有大好前途的一名青年,这么多年就窝在穷乡僻壤,虚度掉十年青春,郁郁而不得志。面对贺、段那两名背景深厚的干部子弟,面对巨大的难以跨越的身份上的鸿沟,有那么一刹那,孟建民心理无法找到平衡,也有恨意…… 这都俩仨月过去,才惦记起这一茬儿,人家毕竟救过自己儿子!孟建民本质是个厚道人,又优柔寡断,思前想后开始放不下,这时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少棠整天风里来水里去,也不知道后背的伤好了没有? 大院里的孩子王孟小北同样心情寡淡,心不在焉,打鬼子“敢死队”都集体闲散萧条了。 一群孩子围着他们的首领。跟小北关系最铁的那个小胖子,名叫申大伟,说:“小北,你说那天那个解放军,怎么这——么帅啊!帅毙了!我们在楼上都看见怎么回事了!” 孟小北坐在红砖墙上,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潇洒地垂下来晃荡着:“你没见过帅的吧。” 申大伟这活宝逗乐,跟大伙绘声绘色描述那天人群甩成一条长龙,怎么把贺班长从泥水里拽出来,又学少棠怎么从洪流漩涡里歪脖扛着箱子游出来。 孟小北说:“申大伟你瞅你,我少棠叔叔是你这熊样吗。” 申大伟下巴双层肉一颤:“我不像解放军吗?!” 孟小北眼一横:“再粘两撇小胡子,你像座山雕。” 申大伟:“孟小北!你狗日滴!” 孟小北:“少棠是龙出水,你要是掉河里,就是肥猪出水了,没人捞得动你,我可不去捞你。” 申大伟:“孟小北你、你、你!!!” 孟小北小窄眯眼儿一眯缝,嘿嘿一乐:“小爷也不用捞你,你就是吹了气儿的大浮标,肯定能自己在漩涡里漂起来。” 用院里大妈们的话说,孟小北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张小贱嘴,一副小欠样儿,这娃可糟心了。 孟小北才不在乎院里大妈大爷的待见不待见他,他还懒得招呼外人呢,也从不讨好大妈们,不拍马屁不爱来事儿。 他身上穿的衬衫是少棠摞给他们家的旧衣服。那时各家小孩都穿由大人衣服改小的旧物,极少买得起新的,也买不到好料子。部队军装的料子就是最上档次的。少棠的浅绿色长袖衬衫洗旧了,下摆被划拉个大豁口,补都补不上,就攒给孟小北。马宝纯给剪掉缺口、收肩膀、改短,正好孟小北能穿。 孟小北心里特咨儿,每天都穿这件浅绿衬衫,因为好像家里只有这件衣服所有人默认是完完全全只属于老大的!不用跟弟弟争着抢着调换着穿。孟小京那个瓜货,根本瞧不懂军装的帅气和档次! 孟小京小小年纪,已经起了臭美的心思,本来就长得漂亮,眼睫毛长,每天在洗手间偷偷抹马宝纯的蛤蜊油护肤脂,散发一脖子浓浓的劣质油脂香气。 孟小北就没这心思,正好相反,疯起来脸都懒得洗,护肤脂是什么东西? 马宝纯教育哥俩每天早起睡前要刷牙,孟小北懒,两遍俭省成一遍,早起刷。 马宝纯说:“你晚上睡觉前也得刷啊!” 孟小北说:“晚上睡觉又不见人,早起要见老师和小伙伴,嘴巴臭才刷呢。” 马宝纯哭笑不得:“这傻贼傻贼的孩子,你睡前才更要刷,保护你的牙啊!” 孟小北迅速龇出一口整齐白净的牙,给他妈妈看,狡辩道:“啧,咱家哪个的牙最白最好看?!”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