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秦婵君这样的戏曲老艺人,晚年还要过得这样凄苦,叶龄仙就于心不忍。 王支书却摇头,“没用的,秦姑是自己非要搬走的。当初秦家容不下她,大队办让她去村头住。可她一到晚上就犯病,哭哭啼啼的,白天不少人给大队提意见。秦姑听不得闲言碎语,这才独自去了东山。” 叶龄仙一愣,她听过秦奶奶唱《六月雪》。秦奶奶的唱法是典型的西调,凄婉哀怨,曲绕悠扬。所谓哭哭啼啼的声音,多半是秦奶奶在偷偷唱戏。 叶龄仙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东山。这样的民间老艺人,不应该被埋没,至少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当然,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因为第二天,王支书这个大家长,不仅在大队会议上公布了叶龄仙和程殊墨的婚事,还热心肠地帮他们选定了最近的黄道吉日。 婚礼定在六月六,叶龄仙当时就急了,“还不到十天?太赶了!” 队员们大笑起来。 侯学超大声说,“叶仙女儿,你觉得太赶,我们程哥可等不及了!” 程殊墨给了猴子一记眼刀,却管不住村民起起哄,“对,我们也急着喝喜酒!” “去去去,挣工分不咋地,喝酒倒是跑得快!”最后还是王大婶、刘主任站出来说,把这帮人闹了回去。 不过村民们闹归闹,也没把知青当外人。六月初,夏收刚结束,老树湾的小麦产量又创了新高,人人心情舒畅。大队难得办喜事,每个人乐意出力。 结婚的房子选定后,男同志有人主动打扫卫生,有人上山砍树,帮忙添置家具。就连食堂的大师傅也带着徒弟,来为他们搭灶台,建新厨房。 至于女同志,她们心灵手巧,能帮的忙就更多了。 朱红霜带着几个女知青,每天下了工,都会去帮忙剪囍字,布置新房。 王大婶和刘主任则喊了一帮大媳妇,拿起针线,忙着给叶龄仙缝嫁衣,做铺盖。 程殊墨和那帮男知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通过公社的国营饭店,弄到了十几箱上好的高粱酒,还提前订购了近百条黄河大鲤鱼。这下,大伙的热情更高涨,干活也更卖力了。 结婚不能穿红裙唐装,还是以绿军装为主。不过,老树湾巧手媳妇多,人多力量大,短短几天时间,两套崭新的绿军装就做好了。 红绸布虽然没做成喜服,但王大婶裁下一大块,给叶龄仙做了一个喜庆的红盖头。她还拿出刺绣绝活,绣了鸳鸯戏水,并蒂莲开,全都绣得活灵活现。 但是就因为这顶盖头,六月六婚礼这天,叶龄仙全程被蒙在一片红云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听见一大早,唢呐和锣鼓就热热闹闹地响起。 她还听见,外面有人喊“新郎官来迎亲了”,朱红霜和女知青们却堵着宿舍门,非要让吴俊和猴子一边做十八般武艺,一边唱《知青之歌》,把他们累得脸红脖子粗,这才解气地打开门,应允道,“程殊墨同志,现在你可以给新娘子穿鞋,把她娶回家了!” 紧接着,叶龄仙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芊芊玉足。新娘子的脸,顿时比眼前的盖头还红。 天气本来就热,热闹和喜庆刺激着感官,让她忍不住晕眩。 后来,不知是公社哪位领导,也来参加婚礼,派了小轿车把程殊墨和叶龄仙送到婚房,还做了证婚人念了祝词。 进大门的时候,按照当地的习俗,王大婶还放了个火盆,挡在路中间。 叶龄仙晕晕乎乎,犹豫着先抬哪只脚,下意识想自揭盖头,看得更清楚一点。 她手臂还没摸到盖头一角,就被身边的新郎官打横抱起,一个大步跨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笑,“这新郎官也太心疼新娘子了吧!” 程殊墨不管别人,只轻声警告怀里的小姑娘,“老实一点,别乱动。” 叶龄仙心里一激灵,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抱进了洞房。 紧接着,她眼前一花,红彤彤的盖头被人揭下。程殊墨半蹲在床边,直直盯着他的小新娘,一双眼眸柔情似水,灿若星辰。 叶龄仙有点害羞。她知道,自己今天一大早,就被王大婶、刘主任叫起来,画了具有当地特色审美的新娘妆。脸上红红绿绿的,一定不怎么好看。 可是,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