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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喻见寒也不卖关子了,他坦诚解释:那时魔宗一门主屠戮了一座凡人城镇,我受人之托前去追捕。他听闻后,对我心生怨怼,想来个下马威,就径直闯入了紫训山界。虽未深入,却在山口处写下了到此一游的挑衅之词。

    我自然遂了他的愿,在魔门的庆功宴上取了他的性命。但那时,我却故意打出了另一个名号

    他故意停顿,卖了个关子:擅闯紫训山者,死。

    此后,无人再敢触他霉头。

    而如今,各宗以为那是我的藏宝之地,承昀宗也不好再出来解释,也怀着侥幸心理,组建了队伍去探紫训山,谁知这一去便无人回来。

    喻见寒微微叹息,所以此次,我想请前辈陪我再入紫训山,去将人寻出来。我们一起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谢迟却有些犹豫,说实话,他只是一抹分神,若是消散了,意识便会重归东妄。

    可喻见寒却是实打实的躯体,他若是死了,那可真是死了

    喻见寒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纠结,宽慰道:阿谢别担心,我能出来一次,自然能出来第二次。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闻言,尽管心里还是有些郁闷,但谢迟又挑起眉,神采飞扬道:那行,到时候你就跟紧我。

    也对,他还真不信什么妖魔鬼怪能在他眼皮底下作妖。

    他又想起喻见寒说的那个封锁紫训山的办法,眸中有了点赞誉:看不出来呢,我还担心你这个软柿子不知变通这招杀鸡儆猴用得确实不错!

    突然受到了面前人的称赞,喻见寒微微低下了头,他垂眸轻笑,心情颇好。

    见他这样略带羞赧的模样,谢迟顿时又不满意。

    堂堂剑尊,怎么能如此薄脸皮呢,夸一句就受不住了?

    他的思绪被带偏了,却没有细想,若真如喻见寒说的那般轻飘飘,如何能震慑住整个修真界。

    谢迟从未想过,再多问那人一句

    那日魔门宴中,你的剑下究竟死了几人,又活了多少。

    *

    两百年前,魔门宴。

    杂役茶童迈着急促的碎步,小心地捧着檀木茶盘,其上酒坛里的佳酿晃晃悠悠,发出清脆的拍水声。

    听闻门主又屠戮了一凡人城镇,他的招魂幡大成。想来心情颇好,应该不会计较我送酒来得迟了吧。

    他这般皱眉想着,心下忐忑。

    茶童快步走到了殿门处,耳畔边依旧是手中淅沥的酒水声,丝毫没有听到寻常该有的喧哗嬉闹,他又泛起了嘀咕。

    奇怪,今日的丝竹声竟停得如此早吗?

    紧闭的朱漆殿门后,寂静一片。除去脂粉香气外,他的鼻尖隐约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腥气。

    就像是血的味道。

    茶童正想着,却不料殿门骤然大开,夹杂着铁锈味的风扑面而来,他一抬眸,却是张大了嘴,几乎骇破了胆,颤抖着失手摔了酒坛。

    而他的那双手,依旧维持着捧盘的动作。

    只见一人缓缓而出,他的靴底踏着被鲜血濡湿的红绸毯,靴面上却光洁如新,衣上也一尘不染,唇边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白衣剑尊从满室殷红的血色中缓步走出,像极了从污浊的画中走出的清雅仙君。

    在与呆若木鸡,目光发直的茶童擦肩而过时,他还微微侧头,笑着贴心嘱咐了一声:里面有些脏污,劳烦小兄弟清理下了。

    待他走后,茶童就像是被抽走魂魄的傀儡一般,直愣愣地伫立在原地。

    他想跑,想叫喊,但双脚却像是陷在不可见底的沼泽中,喉咙也像被塞住了棉絮,只留下一双骇然瞪大的眼睛,在无知无觉地淌着泪水。

    隔着朦胧的泪光,他看着血泊慢慢地爬过了殿门,像是有意识一般优雅地拾级而下,一点点地向着他蔓延过来。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啊。

    那日魔门殿内,无一幸存。

    而那含笑的一眼,成了茶童永生不能忘的噩梦,紫训山的名字,更是成了让他听了脊背发寒,战栗难安的恶咒。

    月道友,月道友,你怎么了?同行的人推搡了青袍道人两把,终于见他缓缓回神,最近你一直都心神不宁,是有什么事吗?

    月道人微微直起身子,他缓缓吐了口气,调整好略微紊乱的心跳,强撑着笑意回答:没什么,许是没休息好吧,有些不太舒服。

    他说着这话时,却见着同伴关切的眼神,竟慢慢染上笑意,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那双带笑的眸子重叠。

    青袍道人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心跳如擂,嘴唇无意识地开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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