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影夜刚刚在外面安排今夜下榻的情况,一转身就看到了夏朗对着满是墨点的纸张发呆,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心疼:“您没事吧!” “朕没事,”夏朗似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刚刚有些走神了。” 他重新提笔,写下了“休书”两个字。 写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和他当初写婚书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上次是激动的颤抖,这次却是……他再也拿不动笔了。 那一剑伤了本里和心脉,夏朗不常咳嗽,但是一咳嗽就能咳出血来,影夜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每每念叨要回宫找太医好好看看,但是夏朗自己心里却清楚,这应该是治不好的。 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他本来就是应该死在北疆的,是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一定要回来,去尽他未尽之事,去还他未还之债。 “……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写完了最后一句话,夏朗终于如释重负的放下了笔。 他忽然想起那个时候他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布置礼堂时候的样子,想起他偷偷的耍了小心计,没有带着沈寒之去拜祭父母,而是胆大包天的将父母的牌位偷出来,和卫千亦偷偷地拜了天地,想起他穿着一身嫁衣,虽然有些变扭,但是看着卫千亦身上那一身和他如出一辙的喜服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 这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爱恋,终于可以有个结局了。 墨迹慢慢干透,像是夏朗那颗逐渐干涸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朗敲了敲门框,把手上的信交给了影夜:“把这个送到将军府,交到卫千亦手上。” “主上?”影夜一愣,卫千亦不是应该在皇宫吗? “他应该早就醒了吧,”夏朗一笑:“醒了之后,他肯定就不会愿意住在皇宫里了,肯定在将军府。” 看着夏朗一副平淡的像是陈述事实的样子,影夜的心里苦涩的难受,自己万年冰冷的心里面本来只有名叫“夏朗”的那一块地方还在微弱的跳动,但是现在那里却让他痛的要窒息:“……主上,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他不配。 卫千亦那个人,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不配得到主上这样热烈纯粹的爱。 话已出口影夜就知道失言,猛然的打算跪下谢罪,他只是情难自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没有想到,在他跪下之前,夏朗居然已经先回应了。 “好。”破天荒的是,夏朗居然微微笑了起来:“我回京以后,永不见他,这样,可以了吗?” 第129章天子求而不得(24) 皇帝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的时候却是声势浩大。 沈寒之带领着一帮大臣来到城门跪迎,但是马车里的人却没有出来。 几个大臣交换了一下眼色,心知肚明看来这次皇帝是真的不行了,朝中现在暗潮汹涌,除了沈寒之为首的皇后丞相势力以外,还有卫家和成王的势力参合了进来——这局势,怕是要越来越乱了。 该站队的大臣已经纷纷站好了队,剩下的都还在观望,或者明哲保身,一时间,忠于夏朗的力量居然寥寥无几——最大的保皇派丞相都倒戈了,剩下的人怎么能成气候呢? 沈寒之带领众臣下跪,但是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些琐事上面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马车里的那个人。 他怎么样了? 夏朗这几天一直呆在马车里,除了影卫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皇帝,就连平常开的药,也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温补的药——一时间,没有人知道皇帝究竟伤到了哪个地步。 许久之后,一道身影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却不是夏朗,而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 “皇上身体微恙,不便见外臣,除了皇后以外的所有人退后。”那道声音毫无波澜的说完夏朗的旨意,然后看了沈寒之一眼,就转身回到了马车内。 还跪在地上的沈寒之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心里,他垂首起身,不发一言。 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从北疆的线人告诉他,夏朗不让除了影夜以外的其他人近身,而这些天,更是和影夜一起同吃同睡在同一辆马车中。 父亲对皇家秘辛了解颇多,自然告诉过他这些黑衣白面具的人的身份——这是皇家手中最锋利也是最黑暗的一把刀,永远只忠于皇室血脉,没有容颜,没有亲人,没有身份,他们都是皇家从小培养出来的死士,从来都是隐于暗处,而不曝光在世人面前,而其中的领头人,更是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为了培养出最忠诚的默契。 沈寒之自然知道夏朗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也知道夏朗对自己的影卫非常的信任,之前高烧的那一次,也是影夜寸步不离的贴身照顾着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一个连自己脸都没有影子,能有什么威胁? 在他眼里,影夜就像是一个工具,没有人会觉得一把刀会是自己的威胁。 但是现在,夏朗居然让影夜出现在了朝臣面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