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求之不得。 周奕一走,他立刻到西院去,却发现闻姚也不在。他皱起眉头,想到最近所谓的流匪问题。 两国对峙,人民得以休养生息。然而长期战争留下的病症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那么多小国覆灭,逃兵、残部,流离失所,最终都变成了流匪。 流匪问题不仅困扰燕国,也困扰罗国。 看来那些匪徒不仅让燕国头疼,也让闻姚头疼。 流匪事关民生,向来闻姚也左右琢磨不定。他这些日子不避讳钟阑,钟阑放心不下,让人取来相关奏折,正打算写完交予闻姚。 先生,您为何如此劳累自身? 钟阑一抬头,刚才离开的周奕正抱着手臂站在院外,神情自若地望着他。 朕已经让人处理完了,周奕微笑道,挥手,宫人们端着各色精致的菜肴翩然步入院落,在石桌上摆了一桌佳肴,朕让人准备了全蟹宴,正好请先生尝尝。 这么快? 钟阑皱起眉头。他这般犹豫不决落入周奕眼底,他温和地走近,拉着钟阑坐下。 朕向先生学得好,自然能快速做出决策。先生,教书已然累了,就勿动用心思了。他牵起钟阑的手,看到刚才处理奏折时沾在指节上的墨汁,冷笑着用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墨块,先生,真的好学生会在意您的感受。您一直以来渴望清闲享乐,谁又能让您劳心伤神、替他操心呢? 钟阑一把抽回手,淡淡:我乐意。 周奕微愣,表情重回温柔:不说了。先生请先用膳。 钟阑瞥了一眼,视线落到那桌菜肴上。 先生不敢吃朕的东西,周奕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很主动,朕知道,得一步一步来。朕与父皇不同,并不想伤害先生。先生与朕,可以慢慢来适应。 他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全都尝过了,再挑给钟阑。 这的确安全。 然而,钟阑的视线一直落在筷子尖上。那筷子尖先被舔过,上面残存的唾液沾上菜肴,然后一同落在自己的小碗中。 等等,不用。钟阑用自己的筷子小心地将周奕筷子接触过的小部分挑掉,这才小口吃了进去,我自己夹即可,不劳烦陛下了。 周奕反而浅然一笑。 能同他共桌吃饭,已有进步。 一餐过后,天色才暗,钟阑的神情略微恍惚。 申时才过,先生就已累了?也不知是谁作孽,今日竟让先生如此劳累。 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周奕忽地:等等。 钟阑回头,周奕微笑着含情看着他。 先生,若您同意,朕就让人将您房里的奏折都捧出去吧。 钟阑警惕:你想如何? 朕不看。或者,您让自己人将它们捧出去。周奕走近了,微微低头,仔细且深情地盯着钟阑的脸,先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您心中的负担。您该永远轻松欢乐。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在念咒语,咒语绕在钟阑耳边,让他本就有困意的头脑变得愈发昏沉。 先生,与朕在一起,您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朕将先生喜欢的事情全都记清了。 忽地,他的肩头被猛然一推! 钟阑别开头:我先回去了。 周奕在他背后,露出了得逞的笑。 钟阑有了一瞬的迟疑。 先生,您犹豫了。 钟阑的脚步停下。 周奕继续:您其实不清楚,自己选择闻姚是否会获得预想的未来,不是么?也对,闻姚那么不稳定,有担忧后怕是当然的。 轰 西院有一阵巨响,脚步声震天响。两人回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团混乱,然而却没有。 周围忽然又陷入寂静。马蹄声在一片寂静逐渐清晰。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率先从西门闯进院子。灼灼火光将昏暗的天色照亮,尤其是西门,近乎可以说是金光灿烂。 钟阑:? 终于,西门内出现了马蹄声的来源。红衣烈马,风尘仆仆,少年的艳绝与飒气交织,翩然落地。他大踏步走入院落。 红衣跃下时在风中猎猎,恍若一道灵动之影。 闻姚一把拉过钟阑,重重拥抱:先生,事情紧急,朕让你受累了。 钟阑轻轻嗅了嗅。闻姚的领子上还沾着精心烹制的檀香。他斜眼仔细打量,发髻看似随意,却正好将他脸蛋的柔美削弱了,绑成了成熟、英朗的模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