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卫嘉玉沉默片刻之后,这样回答她。 他从厨房回来到底放心不下,去竹园将见到的事情告诉了卫灵竹,卫灵竹屏退了左右,沉吟片刻后只说这件事情多半是个误会,她自会调查清楚,又叫他不要整日将心思花在内宅这些事情上,自管好好读书,这些话也不要再说给第三个人听见了。 卫嘉玉以为她不相信,不免有些急切。过去卫灵竹在家的时间少,不知道他幼时住在高门大院里已在卫家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父子兄弟离心离德,妻妾之间勾心斗角,为了夫婿宠爱,争得管家的权力,什么下作手段都是寻常。她虽无害人之意但也没有防人之心,卫嘉玉冷静自荐道,要是卫灵竹担心初来这府上就发落侧室有损主母的名声,大不了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他有法子替她查清楚真相。 没成想卫灵竹听完这些话后更加生气,问他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这几年在卫家闻朔是怎么教的他,难不成就尽教他这些内宅争宠,打骂奴仆的事情了? 她很少冲他发这么大的火,目光中掩不住的失望。卫嘉玉显然也叫她的怒气吓坏了,一时间哑口无言,要说什么都给忘了。但又觉得委屈,正巧下人送了汤药进来,不等卫灵竹发话,他便一下站起来,从对方手上将药抢了过来往嘴里灌,赌着气想要向卫灵竹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卫灵竹没料到一向乖巧沉默的儿子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慌忙站起来打落了他手里的药碗。那汤药洒了一地,药碗也摔得粉碎。卫嘉玉只喝了两口,怔怔看着眼前满脸惊惧的女子,他从没有见过卫灵竹这样惊慌的样子,即便是当初知道闻朔不告而别的消息时,她都不曾露出过这样害怕的神情。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因为卫灵竹立即蹲在他面前,几乎算是失措地对他说:“你喝了多少?快……吐出来!” 那是他少有的,能够确定他的母亲确实爱着他的时刻。 那之后他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得知了冬娘的死讯。有人说那碗药里有毒,但是府中又有人说大夫后来验过,证明他病中并非中毒。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因为很快卫嘉玉就被送去了九宗。 很早以前,他以为卫灵竹是为了府内安宁,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现在才知道她分明是知道冬娘来历的,既然如此,她究竟知不知道三十年前深水帮灭门一事可能和冬娘有关? 二人走到后山祠堂,此处供奉着不少牌位。许多年代已久了,渐渐没了后人拜祭,牌位上便落了灰。但闻玉还是很快找到了冬娘的那一尊牌位,只因在这老旧的祠堂中,那牌位被摆在了一处照的到太阳的窗边,牌位前还放了清水,显得十分清净,显然有人打理。 冬娘过世已经快有二十年,不知何人竟还时常前来看望。 卫嘉玉找着这寺中的和尚,问起祠堂中牌位的事情。负责看守后山的大和尚只说年年有人定期汇一笔银子过来,叫人看顾那牌位,却从没见人亲自来过,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嘱托。 无论如何,此人必定是和冬娘有关,可冬娘在这世上早已无亲无故,还会有什么人这么多年来还一直记挂着她的身后事呢? 等他在这寺里走了一圈又绕回前殿,就瞧见闻玉靠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躲在树荫下乘凉。好在这寺里香火冷清,后山更是没什么人来,否则叫这寺里的大和尚见了,必定要念一声“阿弥陀佛”,说她佛前无状了。 “接着要怎么办?”女子仰着头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我不去就山,就叫山来就我。”卫嘉玉淡声回答道。 闻玉是不知道卫嘉玉打算怎么叫山来就他,不过见他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便也没有追问。她只坐在石阶上,仰头朝着远处看去,见不远处是一片空无一人的枫树林,秋霜染红了枫叶,林中有一座碑亭,飞檐翘角古朴雅致,碑亭上似有什么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她随口问道。 卫嘉玉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忽然想起卫灵竹曾对他说过的话,不由顿了一顿才道:“他们说碑亭塔尖上的螭龙嘴里衔的不是石头而是一颗东海打捞来的珍珠,太阳底下有五色之光,能保一方风调雨顺。” 闻玉听了,果真一愣:“真的吗?” 卫嘉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多半不过只是谣传罢了。” 但是闻玉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等身旁的人反应过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