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再来找你,送你回宿舍。” “不要,”陈见夏态度坚定,忽然有了几分大姐姐的样子,说一不二,“你安心在家待着,把腿养好,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行吗?反正你在学校也不学习,如果只是为了课间、午休和放学来跟我见面,我觉得没必要,你不在,我反倒能安心一点,我落下这么多进度,得赶紧追上。” 李燃抗拒了一会儿,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想通了,“你说得对。” “还有半年,”陈见夏鼻子有些酸,她强压着,笑着说,“还有半年,你养好伤,我考上南大,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还有半年。” 李燃也笑了:“嗯,还有半年。” 在陈见夏连番劝说下,李燃安心休养了一个多月,两人之间保持着短信联络。 李燃每天都发,反正他在家里闲着无聊,想起什么发什么: ——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你是不是想我了? ——咱俩还没看过电影呢,也没唱过ktv,好多事都没做呢,游乐场也没去过,上次儿童公园那个不算,我们去香港或者东京的迪士尼,你应该喜欢吧?也未必,你这个女的很怪,说不准。 ——你上课手机关了吧,放学一起看,不用回,短信费挺贵的,别让你爸妈又发现了。我知道你收到了就好。不用回啊,真不用回。 ——也别一起看了,你每次下课开机一次。 ——也别都不回。我发得特别好的你可以回一下。 陈见夏每次下课都从桌洞掏出手机,挨过漫长的开机画面,低头盯着小小的橘色屏幕。教室里有百样心思,角落里的陈见夏,此刻心里淌着草莓牛奶的溪流。 因为李燃不在,陈见夏每天都不怎么出教室的门,坐在桌前仔细研读楚天阔的笔记。俞丹起初只是观望,发现她的确安分守己,渐渐放下了戒备心。 月考不比模拟考正式,安排得很紧凑,英语收卷后才下午四点,天将将黑。陈见夏放学后急匆匆跑出教学楼,赶在晚高峰前登上了2路汽车,坐过三站,到了医大一院。 地址是李燃给她的。楚天阔连拜托她帮忙都妥帖到专门提醒忙完月考再说,所以月考最后一门科目前的午休时候,陈见夏才给李燃发短信。 “你有凌翔茜的电话吗?知道她家住哪儿吗?”陈见夏问道。 “你非要帮你们班长这个忙不可吗?”李燃不耐烦。 “我自己和凌翔茜说,不用你管,她答不答应我去还不一定呢,你少替别人操心!”陈见夏不光是维护楚天阔,她听见李燃在凌翔茜的事情上越俎代庖就心头冒火,还好李燃识相,立刻就招供了。 而电话里,凌翔茜居然答应了。 陈见夏边走边问,终于赶在五点前到了江畔花园小区的大门口,站岗的门卫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雷锋帽,询问了楼栋门牌号后,跑去岗亭内给业主拨电话。 陈见夏愣愣地看着门卫,又将目光投向里面灯火辉煌的一幢幢三层小洋房,蓦然想起自家破败的单元门,以及俞丹家年久失修的、宛如摆设的电子门。 她对凌翔茜漫溢的同情心忽然热胀冷缩了。 保安示意她可以进门了,指着右手边说:“从这条路走到头,右拐第三栋就是。” 陈见夏道谢,顺着他指的路前行,防滑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是静谧世界里唯一陪伴她的精灵。 铁艺大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见夏穿过冬季枯败的入户花园,站在保险门前,刚想抬手敲门,突然想到什么,四处看了看,在左手边墙壁上找到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室内暖融融的,热气飘到陈见夏脸上,让她睫毛结了霜。 “你真的来啦?”凌翔茜穿着一套白粉相间的条纹珊瑚绒居家服,笑盈盈地说,“快进来!” 她看上去比在学校时还快乐,笑容那么灿烂,向陈见夏证明自己“过得非常好”。这层明亮刺眼的结界切割开了两人曾经共享的那条黑暗小巷,陈见夏忽然清醒过来。 她是陌生人,还是凌翔茜很可能正在厌憎的敌方的信使,这次探访,她或许只能得到对方比灿烂更灿烂的假笑。 陈见夏没急着换鞋,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套很重很重的、用牛皮纸和绳子包好的复习资料,没说是谁给的。 “这个……”陈见夏语塞,细绳勒进她的掌心,“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凌翔茜愣了愣,笑容淡了些,说:“谢谢。其实林杨、周周他们也定期给我送笔记和卷子的,不过谢谢了,这么重,你大老远背过来,辛苦了。” 真妥帖,真周全,真落落大方,真像。陈见夏想,凌翔茜和楚天阔仿佛注定会变成自己小时候在《正大剧场》周日影院里看过的美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