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是名臣大儒,位列三公,出身世家大族,学生遍及朝堂,他自己修身齐家,性格谨慎,找不到一点错处。 而两年前讨伐鲜卑是卢光一手支持促成的,平虏将军虞阳正是他的学生。 讨伐鲜卑大败,虞阳背负叛国污名,卢光自此丢官流放。 虞枝枝睫毛一颤,她手心的的书卷应声跌落。 尤怜弯腰捡起书卷,将书卷放在案几上,转头问虞枝枝:“困了吗?” 虞枝枝摇头,勉强笑了一笑。 她平复着心绪。 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她能找个人来求证就好。 薛良玉是锯嘴的葫芦,根本不会告诉她的。 虞枝枝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她想到了在薛良玉屋里碰到的黄衣女郎。 杏黄的衣袂掠过树影,卢文君走进屋内。 她一进屋,就被一两鬓斑白的妇人拥入怀中:“文君,外面天这样冷,你去了哪里?” 卢文君鼻尖冻得通红,她说:“我听人说五殿下带来的宫人中有一人姓薛,我心中想着会不会是薛姐姐,就去看了一眼,果真是她。” 范老娘子沉着脸,但依旧一脸宠溺:“定是你偷听了你范太公和门客的话。” 卢文君红着脸,埋在范老夫人怀里:“我没有。” 卢文君没有偷听范华的话,只不过有一回范华醉酒,拉着卢文君,以为是他的一个好友。 范华醉醺醺说道:“我当然能扫清天下,你为何不信?你因为董泰手里有了代王,就开始胆寒?告诉你吧,赵王和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虽然他在冷宫、他在冷宫……” 范华有些黯然,然后他激昂起来:“他在冷宫是韬光养晦,屈身守分,以待天时啊。他将薛女藏在西内,为的就是有一天将两年前大败的事重新烧起来。薛女是大战后的遗孤,大义在她身上,她会把这一把火烧起来的,只需等待、等待……” 说到等待,范华又神情黯淡,然后他一倒,竟然睡在庭院中,不多时就响起了鼾声。 卢文君听了范华的话,便知道薛良玉藏在西内,安然无恙,她曾经担忧,薛良玉因为救了自己而遇害。 一年前,薛良玉救了卢文君。 那时候薛良玉是代王齐琢身边的宫人,齐琢深恨卢光,在打听到卢文君养在范华家里的时候,强行抢来了卢文君,逼迫她嫁给董泰为妾。 薛良玉偷偷放走了卢文君。 卢文君心中感激薛良玉,可之后,薛良玉竟然消失无踪,卢文君以为,薛良玉被齐琢害了。 还好,她在范太公酒醉后,听到了薛良玉的下落。 范老夫人正抱着卢文君数落,范华走了进来。 他胡子花白,精神矍铄,范老夫人见了他,问道:“太公,你怎么过来了?” 范华虽已辞官,但这次上林苑校猎,天子竟然捎带上了他。 大约是因为朝中人才寥寥,而范华能文能武,骑射极佳。 范华说道:“天子此行带上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张贵妃主动邀了你和文君,怕是打算和代王过过招,你们可要万万小心。” 范老夫人故作轻松道:“就别担心我们祖孙,你一把年纪,可千万不要逞强,跌了伤了,不比年轻人。” 范华哼道:“廉颇既老,饭斗米,肉十斤,何况我未满六十?” 他没有在屋里多待片刻,这西边住的多是女眷,范华担心冲撞了,于是交代了两句便离开。 卢文君看着范华离开,想要叫住他。 她在承光宫的时候,听见有人喊赵王的姬妾“虞娘子”。 虞? 野心勃勃的赵王在西内藏住了一个薛良玉,他会不会还藏着虞阳的女儿? 卢文君不免联想起来,但又摇了摇头。 也许是“于”或“余”吧,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 “虞娘子。” 赵吉利提着灯笼来到虞枝枝屋里,他细心将灯笼搁在案几上,提起另一只手上的雕漆食盒。 他先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酥酪,笑盈盈地看着虞枝枝,说道:“殿下特意赏给娘子的,这酥酪补人。” 虞枝枝看着碗中荡悠悠的酥酪,不可避免地有些脸红,她云淡风轻道:“就搁在那儿吧。” 赵吉利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殿下吩咐,要看着娘子用完。”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