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子来,低头看虞枝枝,像是在仔细研究虞枝枝的表情,虞枝枝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齐琰说:“我时常在想,史书上那些至诚至善之人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邀买人心的把戏。割肉奉君,青史留名,是沽名钓誉或是痴愚蠢笨呢?” 他进一步迫近了虞枝枝:“后世有人杜撰了割肉做药引的方子,用心险恶,引来许多野心之辈效仿,邀买人心,也引来许多傻子,自以为感天动地。” 他捏住虞枝枝的下巴:“你呢?是哪一种人?” 他慢悠悠说道:“是别有目的,还是愚不可及?” 虞枝枝看着齐琰一点点靠近,开始她有些害怕,后来被激起了脾气,就忘记了害怕。 她的眸光明亮如星,简单如赤子,她说:“殿下,不是别有目的,也不是愚不可及。” 她解开了绷带,露出受伤的手。 她说:“我没有割肉,这是磨药磨出来的伤。” 她说:“殿下,何必以恶意揣度人心呢?”她顿了一顿,“您不相信人心,我却相信人心。” 她叹了一口气:“您身居西内,大约看到的总是阴天,总是乌云蔽日。如果您在茫茫天地之间见过落日,见过朝霞,您的胸襟会更开阔一些的。” 她恭谨跪拜起身,身影纤细瘦弱,脊背挺得很直。 齐琰坐在床榻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17章 用些蜜枣。 齐琰看着虞枝枝离开,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下,将她的身影勾成了灿烂的金边。 齐琰没有看到太阳,他只看到了虞枝枝。 他心中莫名出现了烦躁不安的情绪,就像是有只猫闯入他的书斋,打翻了他的砚台,将书卷翻得七零八落,还洋洋得意对他叫唤。 他指着门口对赵吉利说:“她骂我心眼小。” 赵吉利不敢接话。 过了片刻,赵吉利以为齐琰放下了虞枝枝方才的事,没想到他冷不丁地说:“我定要杀了她。” 赵吉利偷偷觑了他一眼,明白现在的齐琰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 赵吉利劝他:“殿下何必呢,虞氏也没有说错什么。” 齐琰道:“她没说错?她简直是一派胡言。” 赵吉利不敢多搭话,只是老实地、安静地站着,他看着齐琰的神色变幻几回,而后愣愣地看着门槛。 赵吉利循着齐琰的目光看过去,门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落日余晖在上面跳动。 赵吉利收回目光,问道:“殿下许久没有进食,是否现在传膳?” 齐琰点了点头。 赵吉利提了一句:“说起来,虞娘子似乎也未曾用过早膳午膳。” 齐琰沉默良久,说道:“叫她过来。” 赵吉利吩咐了尤怜和黄叟准备吃食,等饭做好后,他来到西偏殿,于东稍间找到虞枝枝,虞枝枝正在翻看医术。 赵吉利对她说:“虞娘子,殿下知道你没有用饭,请你过去一同。” 虞枝枝合上书,诚恳说道:“赵公公,不是我非要忤逆殿下的意思,只是现在殿下病着,我嘴巴笨,不会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他见了我定要生气。” 赵吉利一想,也有道理,他便回到了主殿,如实告知了虞枝枝的话。 齐琰听罢说道:“她说我恶意揣度人心,她现在又何尝不是。” 他冷笑:“吩咐黄叟,送一份吃食到虞氏那里。” 赵吉利躬身:“是。” 他细心揣测了一下齐琰的表情,觉得他不太像是在关心虞枝枝,或许是在阴阳怪气? 虞氏女方才言语间似乎在指责殿下黑心肝,现在殿下故意对她关怀,不知她会如何反应。 赵吉利在齐琰寝殿和西偏殿之间来回穿梭,忙得像个陀螺。 在虞枝枝面前传达完齐琰的话,赵吉利揣着手等虞枝枝的回话。 虞枝枝捧着食盒袅袅下拜:“多谢殿下。” 她抬头,眸光清亮:“原来是我错了,殿下其实人很好,只是他嘴硬。” 赵吉利嘴角抽抽:“你这样想,倒是有趣。” 赵吉利回到寝殿,看见齐琰已经坐在床榻边上,准备起身。赵吉利忙上前扶住。 齐琰由着赵吉利给他穿鞋,问:“虞氏什么反应?” 赵吉利说:“虞氏很高兴,说殿下是个好人呢。”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 齐琰看起来却并不太开心,他说:“她是个蠢货,对吧?” 这天下午,齐琰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羊毫笔太过毛躁,纸张容易洇墨,墨也凝成一块块。 他扔下了手中的笔。 赵吉利看出了齐琰的心不在焉,他自作主张去找虞枝枝,他又往西偏殿走了一遭,没有看到虞枝枝。东厨也没有,他在西内转悠了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