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辨情绪:“这小丫头平日唯唯诺诺的,本事倒是不小,能哄住靳濯元那阉人的,这大梁哪还有第二个?可她到底孩子心性,容易被人蒙了心窍。可别靳濯元给她些好处,她就不辨好坏,不认得自家人了。” 王氏因陆婳的事心堵慌神了几日,只担心她在樊金寺有没有吃苦头,哪里还顾得上陆芍过得如何。 被太后这么一提点,她的头脑倒是清晰起来了。 陆芍为甚么被送入提督府,她们二人心里再清楚不过,总不能当真是给靳濯元送个对食,慰藉余生去的。 王氏顺着太后的视线,往陆芍那处望去。看了好半晌,似乎是记起甚么,忙问身侧伺候的常妈妈:“她平日出门不都是带两个丫头吗?今儿怎么只带了一个眼生的?” 常妈妈年纪大,眼劲儿却极好。在魏国公府呆过的,甭管是做了多久的活计,她都能辨出那些人的容貌来。 “那个丫头,好像是提督府里的人。四姑娘出阁时,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女使,就是唤作流夏,同她一块儿从余州来的。说起来,老奴自初二那日就不曾见过流夏了。” 王氏眉头拧紧,心里同砸落湖石一样,久久平复不稳。 她掌心握在官帽椅的扶手处,缓缓敛紧,低声呢喃着:“我真是糊涂了。” 常妈妈也记起甚么,神情大骇。她很快恢复常色,附耳同王氏说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 放春过后,天气府里厚重的毡帘被人卸下,转而换上竹青色的竹篾帘子。暖和的日光自帘子的缝隙中漏泄进来,暖风一吹,一道道花影在地上曳曳晃动着。 陆芍今日本欲往丰乐街转转,瞧瞧铺面装裹得如何,甫要出门,云竹便捧着流夏的书信前来。 她阖紧屋门,展开一看,道是流夏已经平安至余州,着手调查岁绵巷一带的医铺。 流夏是个机灵的,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断不敢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她佯装自己是自外地来的,尚未在余州扎稳脚跟,便借着购置别业的名目,打探起岁绵巷空置的屋子。 沈姨娘先前的住处至今仍空闲着,流夏问起时,他们对那户人家的状况近乎脱口而出。 年岁久远,日异月殊,许多事就连陆芍都记不完全,而他们却至今仍能记得。 里头有哪些门道,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可也正是因为那是十五年前的事,就算医官在安胎药上动了手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销毁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残留的罪证。 她将信纸叠好,取来松木制成的火寸条,就着光焰烧毁信纸。 云竹见她心事重重,便劝说道:“夫人,不若同厂督说吧。诏狱里头认罪的人还少吗?稍加审讯,还怕他们不如实招供不成?” 陆芍去过诏狱,见过里头只是里头用刑残酷,屈打成招也不在少数,她只想干干净净地还阿娘清白,不落人话柄。 且事态尚未至这一步,还无需动用东厂的人,思忖片刻,便扭头对云竹说:“还是着流夏回阿娘的屋子瞧瞧罢,看看里头有没有当时看诊的诊籍。若能寻着诊籍,便可知阿娘病始何日,初服何药,次后药效如何,若有异样,再拿去同医官对峙。” 云竹嗳了声,绕至桌案前替她研磨。 写完信,她正待歇下松松神,底下的人便来通禀,说是陆淑来了。 陆芍有些纳罕,陆淑如今有了身子,出入不大方便,寻常登府都会提前知会一声,不知今日怎么火急火燎地赶来。 她立时着人备了些青枣、枇杷,将人迎了进来。 才打起竹篾帘,陆淑拉着她的手:“你最近身侧可有甚么异样?” 陆芍有些茫然:“我好端端的,能有甚么不妥当?” 陆淑稍松了口气,接过云竹递来的茶水,解了渴才拉着陆芍落座。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