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婳冷嘲热讽,眼下落魄失意,那些抻直脖子看戏的人还不知说出甚么难听的话来。 裙摆上的烟灰尚未抖清,陆芍顾念大姐姐怀了身子,心里焦急,立时领着云竹往花厅走。 厅内形势近乎一目了然,陆婳倚在圈椅上,兴致大好地拨弄着自己新染的蔻丹,王氏则眉眼含笑地喝着热茶。陆淑那厢只是捻着帕子,拼命压着陈姨娘的手,不欲同她起争执。 屋内的人瞧见陆芍,先是摁着扶手将要起身,瞧见她独身一人回府,便齐齐敛起笑意,眉梢凝霜,没甚么好脸色。 只有陆淑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侧的圈椅上带。 陆芍给王氏和魏国公见礼,王氏尚且还会装模作样地颔首浅笑。只有魏国公始终俨乎其然,甚至还出言讥讽:“你还知道自己是国公府的人?” 她半屈着身子,迷惘地望向魏国公。 换作先前,她早就凝神反思,反思自己是否做了甚么错事惹父亲不高兴。 今日却不愿去猜他话里的意思,直接站身问道:“父亲这话是为何意?” 魏国公目色凛然,仗着她身侧没有司礼监的人,直接苛责道:“你既能带你大姐姐出宫,为甚么漠视你母亲和二姐姐的安危?当着众多官眷,弃她们于禁军重围不顾! 他挥掌拍在桌面,震得桌面上的几只茶盏哐啷作响。 王氏捻着帕子,捂在胸口:“好端端团圆的日子,你少说些罢。我平日待芍芍不薄,她哪里会背义负恩,弃我们于不顾。不过是事出紧急,她同淑儿捱得那样近,自然先记起淑儿。横竖我们都平安回来了,这事不过被那些个女眷嚼嚼舌根,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魏国公被王氏牵着鼻子走,一听这话,指着陆芍,当下起了争执:“你以为后宅的事同堂前没有关系?那些个女眷说话夹七夹八,你且瞧着这事要在满朝官僚中传遍!她这是要下谁的脸面?她这是下我的脸面!是想要满朝文物皆知我后宅不睦!” 王氏偷觑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陆芍,打圆场道:“东厂那位,你我心里没数吗,她一才出阁的姑娘,哪里敌得过厂督一句话。能保淑儿出来已然是尽了天大的本事,否则她既保了淑儿,能亲眼瞧着淑儿的夫婿被厂督平白落入狱中,在阴黑湿冷的狱中吃受苦头吗?” 话音甫落,陆淑便从圈椅上起身,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夫人不必打着我替我委屈的名头,离间我同四妹妹的关系。” 陆芍拉着她的手,轻轻拽了拽,生怕她胎气不稳,伤了根本,又给她递了眼神,示意她宽下心来,廖淮的事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抚慰了陆淑,她才目若冰霜地掀眼,越过面色青白的王氏,朝魏国公那处望去:“原来父亲也知道府里后宅不睦。” 她今日也不是团头聚面来的,只是想借此探探魏国公的态度。倘或她将阿娘遭人谋害的罪证摆在他面前,他是会交由衙门审理,还是会装傻充愣地囫囵揭过? 眼下似乎问都无需问,光从方才的那番话,便能知晓他心底的那些个想法。 这句话被陆芍单独拎出来,魏国公面上挂不住,心里也有些发虚。 然而这些情绪一闪而过,甚至都不应当摆在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他怒气十足的袖风:“你这是在质问我?” 在没拿着王氏确切的罪证时,她绝口不提阿娘的冤屈,只是就今日发生的事质问魏国公道:“前段时日我不在府中 ,二姐姐不顾礼法冒失莽撞地冲到提督府质问我的去处。没见着我的面,便在贵女中四下编排流言,这话传到太后娘娘的耳里,太后娘娘疑心我的动向,扣了我院中的流夏和云竹,我在宫中周旋的时候,也不见父亲站出来替我说话。” 说着,她瞥了陆婳一眼,将她那些蠢不自知的行迹悉数抖落出来。 “早前二姐姐便当着父亲的面顶撞了司礼监的人,那一掌非但没给二姐姐教训,还促她变本加厉。眼下既招惹了东厂的人,又触了太后的怒气。丢国公府脸面的不是我,应当是二姐姐才是!” 魏国公显然不知道陆婳背地的小动作,听了陆芍的一番话,先是被她的气势吓着,随后便将怒火转至陆婳身上。 陆婳也不退让,瞪圆了眼同陆芍对峙:“她明知我同指挥使司的嫡次子说了亲事,还着人断了李耽的一只手,是瞧着他左腿不良还不解气,非要他浑身残瘫才肯罢休。你安得甚么心思我还不明白吗?自己过得不如意,便要全天下的人跟着你糟心!” 陆芍早就见过她二姐姐颠倒黑白的本事,凭着一张伶牙俐齿给她泼了多少脏水。她丝毫不恼,将她那几分急促不安转为从容迂缓:“你要说李耽的事,那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