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学生代表上了台,拿着喇叭喊了一声列队,操场上的一千多号人就四散开来乱作一团,好半天才整顿好,再仔细一看,才看出来是用人拼出来的高三加油字样,学生代表又说向左转,底下一个个小人就转了过来面对着我们这边立正站好,学生代表这才开始发言:哥哥姐姐们 这一刚出声,我旁边垫着脚看热闹的女生一下子就哭了,要么说煽情这种事总是一代做得比一代强呢。张天乐在我边上挤着,好奇心十足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到了这时候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不同年级间的关系总是微妙,日常就是抢球场,跨级惹事的更是有,高年级装大人树立威严,低年级气盛不服管,平时关系水火不容,现在这一声哥哥姐姐,直叫得人把往日琐事一笔勾销。 拼字这一招我们每一年都想过,但鉴于人数太多不好控制,又涉及到不同年级不同班级,从来都是一提出就作罢。我们从早晨上学到晚自习放学,来得早走得最晚,一双双眼睛一天到晚盯着,也没见这些小孩大部队下操场练习站位,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学生代表说的话我记不完整,依稀记得无非是一些加油鼓劲的话,似乎还念了一首诗,最后带着底下的人群又集体喊了一句:高三的哥哥姐姐们高考加油! 楼上有男生带头吆喝着鼓了掌,我们这一层紧跟着也喊了起来,女生则是感动倒了一大片。 课间操解散后,许多人还留在走廊上不愿回教室,大概个个都是心情激动,班里女生见人就抓着说话,见我也是抓着问:怎么办啊吴浩宇,怎么办啊,要高考了怎么办啊,只剩一百天啦! 张天乐把她的手从我胳膊上拉下来,笑嘻嘻又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慌什么,你是大姐姐了,你慌什么。 对对对,我是大姐姐,不慌不慌。说完她就走开了,换上下一个人继续抓着,继续念念叨叨地分享着紧张。 张天乐一面看着她乐不可支,一面喊我回教室:走了,回去了。 我跟着他前后脚进了教室,才发现黑板右上角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出了一小块,用各色粉笔圈出了边界,里面写着:高考倒计时100天。 几个字以压力催人努力,可写到了黑板上仍是触目惊心,我屏住呼吸,一口气呼也呼不出来吸也吸不进去,此时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我一回头,依然是张天乐,我以为他已经回位置上坐下了。 还没看明白呐?一百天,一百天后你高考。 我斜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张天乐挑着眉耸着肩做了个表情,就径自回座位上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黑板上的数字,一口气终于呼得畅快。 到了下午,高三级最后一节自习课改成了自由活动,教学楼里的广播开始循环播放一系列励志类的流行歌曲,学生又一次聚集在了走廊上,也有不少趁此机会下了操场打球,楼里无论是什么位置,走过路过都能听见各类嗓音的大合唱,大都不在调上。 这种自由活动时间我自然不会在教室里待着,我在走廊上跟人聊天扯淡听歌看风景,楼底下有人往上指挥着什么,我把头探出去向上望,级组又有老师张罗着从天台上往下挂条幅了,往年我见过,大约是些预祝金榜题名取得好成绩之类的。 张天乐在操场练习,跑远了之后人影芝麻大小,什么都看不清。 不一会,条幅就从楼上撒了下来,条幅很宽,红布把走廊间一小段也映成了红色,从我们这一层里头看出去,卡住的刚好是三级两个字,陆续有人也发现了这个巧合,纷纷大笑着拿出手机来照相,我也掏出手机照相,照完了正要给张天乐发过去,又反应过来不应该,就把手机收了。 他可以自己回来看。 我重新回到我们班门口的走廊上靠着,张天乐似乎把器材收了,我眯着眼睛在操场上找了一圈,不见他的踪迹。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上了楼,走近了看见我,随口问了一句:田径队有人叫一起吃饭,你去吗? 不去。 哦,那拜。 拜。 像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重复无数遍。张天乐的套路总是类似,主动向我靠近一步,却并不希望我停在原地等着他把距离拉近,他等的是我本分地说一句拒绝,往后退一步,保持好距离,以便他顺其自然地避免一次相处,足够疏离,但不至于生疏。 那一步的距离,仿佛就是友情的界限,而张天乐小心维护友情的方式,不叫坦然,叫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这个人又总是给人错觉,他不经心地站在我身旁,说一些不经心的话、做一些不经心的举动时,才最像以前。 他始终还是不相信,我答应他的,我会做到。 晚饭我是跟原来高一班里的朋友一起吃的,吃完遇上别班另一拨人,一群人成群结队去买饮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