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空气冷得快将睫毛都冻住了,没两分钟脑子也给冻清醒了。他想起张幸说的蔺舒来探班的事,在小区门口踟蹰着,想给蔺舒打电话,但号码都要拨出去了,又把电话挂了。 他又撒了谎,蔺舒肯定又会教训他。他把怀里揣着的装着两千块的红包拿出来看了看,又揣了回去。深深地吸气又长长地吐气,迈步向单元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蔺舒的声音。 我不想跟您说那么多,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了您,不管您接不接受,这已经是事实,我没办法改,至少十年内我改不了。 不,这个十年不是期限,我也没有在玩,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宿郢顿了顿,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因为算了,我说了您也不会懂。 如果您硬要说得那么绝,那我无所谓,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同时也希望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蔺母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同性恋。就算真的是赶时髦去搞同性恋也就罢了,那么多好的放着为什么不要,非要去跟那样一个小丑一般虚荣浮夸的人搞在一起。威胁行不通,还翻过来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是中邪了吗? 她气道:蔺舒,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我教导你这么多年,让你知礼仪识荣辱,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下这样一个没有品位的决定,妈妈并不是老古董,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我是可以接受你去认识一些男性的,但前提是,是一些优秀的与你同等水平线上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堕落地跟一个劣质的角色搅和在一起,昏了头失了智! 宿郢的声调依旧如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起伏:他或许是个劣质的角色,但这与我选择他并没有任何联系,我很高兴您没有作出如电视剧里一样掉价的举动,愿意与我这样沟通,我也接受您的批评,只不过我想让您知道,这十年内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如果您愿意等,那么就等十年后,也许到时候我会有新的变化。 十年后,杨非死了,而他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这里的一切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蔺母被他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之后是要继续想办法给他经济制裁还是接着派人来洗脑。这些都不太重要了,他什么也不怕,哪怕是让他现在就去死,也都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他转身要往楼里走,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蔺舒! 杨非跑过来,嘴里吐着白气:你、你出差回来了。 嗯。 你的行李呢? 让司机带回我公寓了。 杨非本想问你是不是去剧组找我了,但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之前打电话时,他还在撒谎说他在路上。蔺舒不让他说谎,说再说谎就要让他受到惩罚。 你你吃了没?因为今天出门了,所以他提前跟外卖讲好了不送,晚上又为了早点回来没有吃饭。 宿郢进了楼道,一边上楼一边扯掉自己的围巾:没,你吃了? 我也没有。他连忙道。 那一起吃吧,我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了。宿郢让杨非开了门,进去后熟练地开了灯,见屋里又成了最初来时那种灰尘扑扑的样子,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拿了抹布出来一声不吭地打扫起了卫生。 从第一次进这个屋,宿郢就知道杨非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的房间尘土飞扬,垃圾成堆?一个内心混乱迷茫而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规划的人。 一个人的房间是能够最大限度暴露这个人隐私的地方。与房间乱的人相反,信念坚定执着、要强、好面子的人的房间往往是干净而整洁的。就像一个人邋不邋遢也不只是看外部,还要看这个人的衣柜、他的鞋袜一样,房间的颜色、内里的陈设、书本、家具摆放的方式、床头的位置等等,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一些东西,比方说性格、喜好、心理状态。 例如杨非这种,从早到晚绝大多数时候都要拉着窗帘,宁愿开灯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窗外的阳光下的人,他的内心也必定是防守重重,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断地撒谎,胆怯又懦弱地掩盖着真实的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敲开他的心门难上加难,他或许会感动,或许会动摇,但内心彷徨畏惧的他会让自己在许下承诺后转头就反悔。 无法遵守对自己的诺言,不能够接纳真实的自己,跟漂流在河海上的木筏子一样无法自己停下,随波逐流,被他人的目光语言所掌控,毫无自我。这样一个人,注定是难有成就,而他的生活也必定如木筏一般晃晃荡荡,想停却停不下来,想走也走不动,最终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 若周遭有贵人,还能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