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的银线,眨眼之间缠上魔影,然后瞬间勒紧。魔影挣扎扭动着,却无法挣脱束缚,被柔韧的傀儡丝勒成数段,化作魔气消散。 谢爻冷冷地瞥了眼死里逃生的小修士,又看向冷嫣,微微觑了觑眼。 本该惩恶锄奸,救人于水火的正道魁首在滥杀无辜,设下鸿门宴的“妖人”却出手救人,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冷嫣从未想过出手救人,她布下这个局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杀人,她已给过那些无辜弟子一次离开的机会,留下的人都是师命难违,是他们的师长不顾他们死活,为了多几个卒子护身将他们留了下来。 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任由他们去死,她大可以安慰自己,是他们的师长草菅人命要他们陪葬,他们是那些所谓正道宗门的爪牙,未必有多无辜。 可当那小弟子飞向她时,她还是下意识地出手救了他。 她杀了许多人,毁了许多亡魂,可是杀人并未变得轻松,即便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了生杀予夺的力量,可她仍然只能将那些人看作自己的同类,而无法视之为蝼蚁。 耳边传来清澈的声音:“要救他们?” 冷嫣“嗯”了一声。 若木无可奈何地挑了挑嘴角:“那便救吧。” 祂瞥了眼高悬在太极台上方的琉璃小塔,小塔缓缓旋转着,五色灵光在魔气中若隐若现,只需再等片刻便能开炉取剑。 祂收回目光,向冷嫣道:“我替你护法。” 冷嫣点点头,手指轻动,一个个血色的符文从她指间飞出,各归其位,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犹如一只只凶兽通红的眼瞳,阵眼中涌出一阵阵阴森气息,和着亡灵的哀嚎痛哭,叫人脊背发寒。 那种阴寒彻骨的气息,清微界的修士们并不陌生。 “阴煞雾!”有人惊恐地大喊,“那是阴煞雾!” “快逃!” 冲天魔气和致命的魔影尚且应付不过来,又无端涌出这么多阴煞雾,修士们欲哭无泪,都觉死期将至。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们尽数拖入阵中,阵眼中涌出的阴煞雾瞬间将他们包围,正当他们以为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却发现阴煞雾并未进入他们的身体和经脉,也未伤害他们分毫,却将他们团团护住,替他们抵挡住魔影一次次致命的攻击。 修士们向来视阴煞雾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阴煞雾所救,而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却是许多人尊崇景仰的玄渊神君。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谢爻盯着阵中汹涌的阴煞雾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冷嫣。 她的发簪已在狂风中不知所踪,青丝与雪白的衣袍在风暴中飞扬,袍袖被风鼓起,犹如饱满的风帆。 “你能操纵阴煞雾。”他道。 冷嫣道:“是。” 谢爻目光微动:“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何要将亲生女儿调换,为何他们屡次探查她的经脉都看不出神脉的痕迹,如果她与生俱来的是与冥妖同源的夕暝邪脉,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又笼罩在巨大的荒谬感中,弥天盖地,天地成了一只大张着的笑口,无声地笑着。 就在这时,浓云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乐音,飘渺又空灵,似琴似萧,又似银铃,渐成曲调。 这是清微界每个孩子从襁褓中便已熟识的旋律,是他们的母亲在他们耳边哼唱的歌谣。 即便生死一线,他们仍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安心宁谧之感,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谢爻将目光投向琉璃小塔,四散的魔影突然同时飞回,凝聚成一条足有数十丈长的黑色蛇影,在他身后盘曲着,头颅高高昂起,仿佛随时要将天地吞噬。 他托起双臂,玄色衣袍融化在魔气中,苍白的脸像是一张浮在半空中的鬼面,妖异的金瞳里满是杀机。 “破!”他沉声道。 黑色巨蛇人立而起,蓄势片刻,闪电般蹿向那琉璃小塔,张开黑洞似的巨口,眼看着就要将琉璃塔一口吞噬。 千钧一发之刻,若木袖中飞出一物,却是片歪歪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