瘁。 若真的让他们得逞,以姬少殷的性子绝不会背叛宗门,那么为了摧毁上古大阵,她只有杀了他。 那么告诉他上辈子的事? 一边是他景仰孺慕的长辈,一边是宗门敌人,他会信谁?即便对师长起疑,他也只会自己想方设法去查证,甚至当面去向那些人问清楚,以免其中有什么“误会”——当初小师兄告诉她谢爻要害她时,她就是这样打算的。 即便那些人没能杀死他,他也会在上辈子的仇恨与这辈子的恩情之间彷徨挣扎,然而这辈子是他一天一天经历的,上辈子却是另一个人的一生——姬少殷终究已不是小师兄。 房中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似寒夜的雪光,一片冷寂,冷嫣心底亦是一片冷寂。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姬少殷的传音。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但却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重:“剑翘,睡了么?” 冷嫣道:“弟子还未就寝,师尊有什么事?” 姬少殷道:“能不能到我院中来一下,我有事同你说。” 冷嫣:“好,师父稍等,弟子换身衣裳。” “不急,”姬少殷道,“我等你。” 断开传音,冷嫣拿出苏剑翘的傀儡穿上,正欲出门,她脚步一顿,折回房中拿起那把生锈的铁剑。 姬少殷不是个擅长隐藏想法和情绪的人,虽然他在传音中竭力掩饰,但冷嫣还是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他已发现苏剑翘身份有问题。 冷嫣穿过松林中的小径,姬少殷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门虚掩着,不见守门的道僮。 冷嫣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廊下风灯幽暗,明月洒下一地银霜。 姬玉京与生而富贵的姬玉京不同,一应生活起居都质朴简单,院子只有两进,也没有人伺候起居,只有几个道僮做些洒扫庭除、整理书籍药谱之类的杂事,然而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还是不同寻常。 冷嫣走进庭院,便能感到四周阴阳之气有些细微的波动,这是有人布下阵法的痕迹,阵法布得很巧妙,院中的每一棵草木,每一块砖石,都被纳入阵法之中,若非冷嫣这样死里逃生当作家常便饭的人,或许压根察觉不出来。 姬少殷只修行了两百年,已有这样的阵法造诣,可见天赋卓越,只是要用这样的阵法对付偃师宗主,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冷嫣穿过第一进院落,只见堂中亮着灯,火光将房中人的影子投在稀疏的竹帘上。 姬少殷正在弹琴,他的腰背挺得笔直,姿态端雅,琴音却不似平日那般行云流水,变得芜杂纷乱,从中足以窥见抚琴者的心绪。 听见脚步声,抚琴的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帘中人站起身,打起帘栊,走下台阶。 冷嫣在阶前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姬少殷正要说什么,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腰间那把无鞘的铁剑上,目光一凝,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当然认得这把剑,偃师宗主正是用这把剑将他从雌冥妖手中救了出来。 他猜到了苏剑翘与偃师宗有关,甚至是偃师宗的人,却没猜到她就是偃师宗主本人。 他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惨白:“你是……”其实已不必问了。 冷嫣毫不犹豫地承认:“我骗了你。” 说话间她的神色不知不觉变了,从一个内敛害羞的凡人孤女,他的徒弟,变成了冷峭孤寒、手段狠辣的一宗之主。 姬少殷已知道真相,但亲耳听她说出口,胸口还是闷闷一痛。 冷嫣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姬少殷从腰间取出一枚草茎编成的平安符,要比她送他的那枚精巧规整得多。 “我派人去凡间打听,你家乡并没有那种习俗。”他的声音有些苦涩。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