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絮啐了一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纪值往人烟稀少的西南流放,据说那里寸草不生,如果真过去了,说不定就要成农妇,日日开垦荒田,收成还不够吃,累死累活地活下去。 她原以为从前与丈夫决裂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可一对比,如今锦衣玉食,与下地晒日的农妇相比,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她喜得险些跳起来:“我要将庄子里的收成再多分佃农一些,我要多做些善事,保佑我们纪家。” 纪亭文深深对妹妹鞠了一躬:“大哥知道,若没有你,我和娘定不会被赦免,大哥定好好读书科举,为你挣一个前程。” “大哥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 不多时,门外就有声响,打开门,正是狱卒带着一身拷的纪值过来的,见到开门的宫人,赶紧连连弯腰。 平秋递了个银裸子给他,他立马识趣地站到门外守着。 纪值叮叮当当走了进来,不过几日,就沧桑地连严絮都快认不出了,他见了一屋子人,惭愧地低下头。 严絮骂他:“你还有羞耻之心啊,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蛋,怎么就不能为家里想想呢!” 纪值撇开头,嘴硬:“可人家都做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家人,把后面狡辩的话咽下了。 纪亭文将他的行囊挑拣出来:“爹,我们得了皇上的恩赐,可留在京城,日后的路,您自己小心。” 纪值一愣,继而吹胡子瞪眼问:“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有人陪着一起吃苦,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可他一人,怎么能承受西南的寒风? 他暴跳如雷,上座的纪挽棠冷眼看着:“爹,本就是你一人做的事,你怎有脸让娘和大哥陪着你受苦呢,你贪的银子有给我们一分一毫吗?” 纪值顿时哑了声,但他怒上心头,那还顾得上什么逻辑理智:“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都白养了吗,你们不该照顾我吗,首孝悌,次谨信,圣人言,你们敢不听!” “不行,你们必须与我一起流放!” 看着他这幅仿若疯了的模样,纪亭文眉间有着深深的失望。 纪挽棠冷笑一声:“说的可真好听,可算起来,我从小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娘辛辛苦苦赚来的,你赚的那点子,不都给那几个女人了吗?还养我,你仿若放屁,从小到大,你教过我些什么,一年都见不了我几面,你算是什么东西!” “娘娘。”身旁素冬安抚她,怕她动怒伤身。 纪挽棠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我话就摆着这里,你若是好好走,这些东西我都会给你打点好,你若是死皮赖脸还要连累旁人,你就什么都别想要了。” 纪值被她说得后退两步,咽了口水,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挽棠啊,爹终究是你爹啊……” 然而话还没说几句,就听这个已成为宠妃的女人冲一旁的侍卫道:“来人,把他带走。” “等等等等!”纪值连忙讨饶,巡视一圈,终于死心,“行行行,你们不随我走,自有人随我走,眉娘呢,迎荷呢?眉娘是我用银子买来的,总也该随我走吧。” 纪挽棠笑了笑:“这是自然。” 眉娘与迎荷就在小门外,拿着行李瑟瑟发抖被推进来,然而她们一进来,就避开纪值的视线,噗通一声跪在严絮与纪挽棠面前:“主母,娘娘,从前是我们不对,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只要让我们留在府里,我们做牛做马都成啊!” 纪值不可置信,从前甜言蜜语犹在耳边,不乏同甘共苦,他贪的那些银子,不都给了她们娘俩! 纪值脸色涨紫,怒吼:“你这个贱人!”说着还想上去揪她头发,被侍卫一把拎起。 眉娘与迎荷哭哭啼啼:“主母,您看老爷这模样,我们若是随他去了,哪还能活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主母您就救救我们吧!” 严絮忽想起她怀挽棠那年,正是眉娘进门那年,她是个舞姬,对勾心斗角、倒打一耙十分熟练,叫她吃了许多亏,还险些难产。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