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眼皮一沉缓缓合上,搭在傅元承肩上的手也随之滑落,整个身子软软的靠在人身上。 “阿莹?”傅元承呼吸滞住,一只手拖着她的脸。 她像一朵枯萎的花,静静的没有回应。 他弯下腰将她抱起,沿着路往正院跑着:“你给我醒过来,别睡!” 蔚茵昏昏沉沉,身子在颠簸中几乎折断。后来,耳边聒噪不停,身上也不安生,有人为她各处拿捏着,又疼又痒的,临了又往她嘴里灌了苦药。 苦涩汤汁进了腹中,很快舒暖过来,身上每一处都很轻快,随后陷入沉睡中。 外间,傅元承站在墙边,盯着上面的一幅画。 “是这样,”沈御医微垂腰身,话语谨慎,“莹娘子没有大碍,就是这两日未曾用药,导致身体发虚。” “未用药。”傅元承站着不动,“还有什么?” 沈太医觉得口干,咽了口口水:“她可能是记起了些什么。” 傅元承眉头微不可觉得皱了下,随后垂眸看着面前那一株盆栽:“你当初怎么说的?” 当初?沈太医自然知道说过蔚茵不会好起来,可他那不是要保命,顺着傅元承说吗? “可以,有办法……”沈御医支支吾吾,话已经开始不利索,毕竟他知道的太多,怎能不怕? 傅元承斜睨了一眼,鼻间送出一声冷哼:“沈御医是觉得本宫还会信你?” “殿下,”沈御医双膝一软跪去地上,浑身发抖,“有办法,一种南疆蛊药,可以让人再记不起过往。” 室内无声,屋外寒风肆虐。 傅元承不语,手臂一抬,广袖滑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花盆中。很快,便抠出了一礼药丸,接着又是一粒。 一颗颗的放进掌心中,带着沙土,十几粒:“你为何这样犟,非要回去?” 沈御医听不清傅元承在说什么,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老臣句句属实。” 傅元承舒出一口气,收紧掌心,随后松力,将半把的药丸重新埋回盆中。 转身过来,他拍掉手上泥土,看着地上的沈御医:“属实?” 。 蔚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 身上并没有不适感,头疼也已消散,有一股说不出的松快。 这时,傅元承走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醒了?” 他手臂揽着她坐起,轻柔为她理着头发。 玉意端着托盘上前,送到傅元承手边,抿唇不语。 傅元承一伸手,端起托盘上的药丸,随后低下头吹着上面的热气:“阿莹,把药喝了。” 他把药碗送去蔚茵面前。 蔚茵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眼皮尤带干涩,抬眼看着傅元承:“什么药?” 第二十四章 所以,这算是补偿?…… 玉意往后退了两步, 托盘放下去,随后到了门边转身,离开了卧房。 踏出去的那一瞬, 她忍不住轻叹一声。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随后直起腰身出了正房。 房里静了,蔚茵没有去接那碗药, 心底里的想要的还是回忆。她忍着这两日的头痛, 就是想将脑中那些细碎的影子拼凑完整。 “我, ”她喉咙发涩,声音微哑, “不想喝。” 傅元承搭在碗沿上的指尖发紧, 盯着她的双眼, 那样轻柔而美好,暖暖的让他想去抓住。他喜欢那线光亮,想要拥有。 然而,他明确的感觉到,她在慢慢恢复, 以前轻易的阻止已经不管用,她心中已经生了对他的怀疑。她这样温顺的靠着他,醒过来后是什么? 是更大的裂痕,狰狞可怖,永远无法修补。 “怕苦?”傅元承脸色和缓,将人揽得更紧, “有糖怡和蜜饯。” 他示意一眼墙边桌上, 两只精致的小玉碟。 蔚茵下意识将脸一别,似乎想避开那苦药的味道:“不是。” 她不怕苦,她只是想记起过往, 哪怕受点罪。 感受到她微不足道的抗拒,傅元承心中生出一股燥意。如他所料,是有些变了,以前她是听话的,顺从的,哪怕是他送上一碗毒药,她也会笑着喝下。 “那是什么?” “我想,”蔚茵嘴角浅浅勾起,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以后不再依赖药。” 傅元承在她眸中探视着,知道她并没有说谎。他总能控制所有事,朝堂的,东宫的,算计任何人,脚下白骨累累,把自己装成最讨厌的样子……可最终面对她,竟不知如何回她。 “不吃药,如何好起来?”他脸上控制的很好,内里的狂风骇浪总能在面上显出一副风平浪静,“后日,那些侯府女婢就要带离出城,不想去看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