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京城里某位大人的手笔,”梅桓背手而立,脸微扬,下颌瘦削。 他还未长成,少年特有的清瘦,精致的面庞,可是那双手早已布满薄茧,且有一手了不得的箭法。 娄诏展开纸片,看着上面几个字,嘴角微一勾:“征西大将军,宋家从不插手朝堂之事,你做这些是为何?” “错,宋家并没有插手,”梅桓翘起一根手指,“我不是宋家人。” 这个娄诏听宋越泽说过,梅桓是宋家收的养子。可是看着,并太好掌控的样子。 小小年纪隐藏极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行事可算是另类。 梅桓瞧了瞧娄诏,想要看出什么似的:“大人忙,小的退下。” 走出两步,梅桓回头:“这回真走,回西北。” 说完,人已走出树荫,看了眼官衙大门方向,随后朝相反的地方而去。 娄诏将纸收好,回头再去看,那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十七岁?”娄诏念叨一声,最后也走了出来,往衙门后堂进去。 牢房。 光线昏暗,与外面的炎热相比,这里阴凉潮湿,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腐霉味道。 尽头的牢房,冯宏达倚在角落,双手抱头,灰白头发散乱,身上瑟瑟发抖,像是犯了头疾。 狱卒领了冯依依进来后,就先离开,留下两个人说话。 “爹?”冯依依双手把住铁栏,对着里面唤了声。 冯宏达缓缓抬头,深皱的眉头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依依。” 叫了女儿的名字,冯宏达满是心酸与愧疚。今日是桃桃的第一个生辰,他真的想留在家中陪着孩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今日,城门打开,那些人终是找到他。 他想安静的跟着走的,谁知莫师傅喊来了官差,一切乱成一团。 冯依依慢慢蹲着,看着角落里的冯宏达,想着适才娄诏的话。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冯家的仇人,就是那时候结下? 她不知道,冯宏达从来不说,总是将所有掩饰好。上次把她送去魏州,没有躲过;这次辛城躲避两年,仍是没用。 “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冯依依问。 心里越来越混沌,她隐约觉得二十年前的事,似乎也牵扯上娄诏,或者更多的人。 冯宏达动了动身子,头疾折磨得他面色苍白,窗纸一样:“不能说,你别掺和进来,以后带着桃桃好好生活。” “爹以为不说,我和桃桃就会平安?”冯依依问,嘴唇微颤,“你不说,我心中没底,只会更不安。” 冯宏达沉默,其实他只是想保护女儿。 只要冯依依不知道当年之事,那些人或许就会放过她。 冯依依等着冯宏达开口,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冯宏达一定会给她,哪怕多稀有,他都会寻来。 如今,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我,”冯宏达开口,干燥的嘴唇带着艰难,“依依,爹不是好人。” 说完这一句,冯宏达眼中滑出两行浊泪,在脸上伤疤处晕开。这也是他不想开口的原因,在女儿眼中,他不再是好人。 冯依依仿若被人敲了一记,身形微晃:“爹?” 扶安城经商,冯宏达向来与人为善,对大房也是处处忍让,更不提平日中的各种善事。 “不错,”冯宏达咬咬牙,头颅从双臂间抬起,空洞双眼看去牢顶,“爹做过坏事,会被灭门的坏事。” 封闭的记忆打开,那是冯宏达锁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林菀书不知道,冯家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年,我进京城,得到永王赏识,自以为才华可以一展。”冯宏达狰狞脸上闪过自嘲,继而又道,“永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兄,当年也在储君之位的候选之内。” 冯依依安静听着,这些过往她从来不知道。 “他得知我善于经营,便派我去管理在西南的铁矿,假以时日,我便会有铁官一职。”冯宏达说着,眼中流淌着过往。 “你去了?”冯依依问。 “去了,”冯宏达点头,“因为铁矿皆是归朝廷所有,我便认为那座也是。” “不是吗?”冯依依皱眉,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难怪说是灭门大罪,私开矿山朝廷律法决不允许。 冯宏达手捂到嘴边,轻咳一声:“铁矿是朝廷所有,但是相隔几十里外,又有一座矿山,是铜矿。” 铜矿,便是用来铸造钱币的青铜。 冯依依越听越心惊,不敢信冯宏达当年会做出这种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