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提心吊胆,谁知到最后竟是受了年轻后生的愚弄,细想来可不懊丧吗。 太夫人垂首叹息:“这个介然……我原先以为他很实诚,没想到是个属藕的,连官家都搬动了。” 肃柔掖着眼泪说:“他若是真想迎娶我,正大光明登门来求亲,我还敬他为人坦荡。结果绕了个大圈子,步步为营设下圈套让咱们往里头钻,这人的人品不好,我瞧不起他,怎么和他过一辈子!” 太夫人一筹莫展,连冯嬷嬷都抄着两手,满脸惨淡,一时上房静谧,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太夫人才伸手拍了拍她,温言道:“事已至此,只有自己劝解自己,你听祖母说,其实正是因为他和你爹爹有渊源,知道自己平白登门,咱们不可能答应他求亲,这才让他出此下策的。虽说这回的谎撒得大了些,也是情有可原,你是在婚前得知了这个秘密,可以扬言退亲,若是婚后知道,难道还能与他和离不成?”说着顿下来,又斟酌了下道,“依我的意思,这个亲还是得成,不管是对官家还是对亲朋,都是个交代。再者,实情只有咱们知道就罢了,别告诉你继母和伯父叔父,免得惹你继母伤心,让你伯父为难——早前还是他主动托付的嗣王,他是最先上套的那个。” 祖孙两个讪讪对望了一眼,越说越气不过,一把年纪的官场油子,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肃柔哪能甘愿,要是人在面前,她非得狠狠揍他一顿出气才痛快。自己这段时间的战战兢兢,在他眼里八成像个笑话,他看着她为官家不时的驾临焦头烂额,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会感到愧疚吗?会觉得对不起她吗? 如今婚期临近,她嘴上喊着要退亲,实则退不了,她也知道。局面已然如此,官家半真半假,那句“槐绿低窗暗,榴红照眼明”,现在想来大有用意在里头,难道是官家幡然悔悟,有意给她暗示吗?但自己这样无足轻重的人,哪里值当官家与赫连颂生嫌隙,到最后所谓的友情还是脱离不开君君臣臣,各有打算。 不过心里的困顿和祖母说了,慢慢缓和过来一些,她泫然说:“反正我这几日不能见他了,见了他,怕是要和他打起来的。” 太夫人说好,“原就是成亲前三日不能相见,如今这年月虽不讲究那些了,但想避而不见,也还是个好借口。”转头吩咐冯嬷嬷,“你给门房传句话,就算嗣王来了也把人劝退,不必报到二娘院里去。”复又对肃柔道,“趁这几日清净,自己能想开些最好,到底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恼或是不恼,都要这样走下去。既然成了亲,木已成舟了,还用得着计较他是用什么手段娶到你的吗?” 是啊,他就是这么算计的,让她哑巴吃黄连,不敢含着,只有咽下去。 无论如何,高兴是高兴不起来了,她掖了掖颧骨站起身说:“祖母,我乏累得很,先回自己院里去了。” 太夫人应了,嘱咐她不要想太多,且消消气,她退身行了个礼,出门和雀蓝相携着,往月洞门上去了。 回到千堆雪,什么话都没说,蕉月和结绿看着纳罕,拿眼神询问雀蓝,雀蓝摇摇头,把人都拽出了内寝。 肃柔一个人躺着,因心里装着事,百般睡不着,直拖到申时才合上眼。将到傍晚的时候听见院里传来女孩子的笑声,还有寄柔的嗓音,轻快地说:“阿姐还睡着呢?天都要黑了……” 她知道是妹妹们来了,忙强打精神坐起身,不一会儿就见她们绕进了内寝,个个手里捧着雕花的匣子,说笑间把匣子放在榻上,打开盖儿让她看,说:“二姐姐不要嫌弃微薄,这些首饰是我们的心意,给二姐姐添妆奁。” 绵绵挤到前面来,把手里的盒子往前递了递,“二姐姐瞧,这是我准备的。” 肃柔接过来,见盒子里装着一只清透的绞花琉璃镯子,顿时有些惊讶,“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绵绵道:“阿娘已经给二姐姐准备头面了,我就把我最喜欢的镯子给二姐姐吧。它原是一对,我自己留了一个,这个给二姐姐,往后二姐姐戴着它,就想起我来,可你要是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妹妹,把我当外人了。” 大家都劝她收下,肃柔没法子,赧然道:“我比你们都大,竟要妹妹们给我添妆奁……”说着复又一笑,“那就多谢妹妹们了,等日后你们出阁的时候,我再好好替你们预备。” 和年轻的姑娘们在一起,先前的那点不快,暂且被抛在了脑后。自己的闺阁岁月也就这两三日了,还是要珍惜的,将来出了阁,也不知日子会过成什么样,万一不幸像尚柔那样,连回娘家住上两晚,也是和夫家起了大争执之后。 *** 有姊妹出嫁,底下年纪小的妹妹们都要凑份子添妆奁呢,身为长姐,自然不好短了礼数。 尚柔让祝妈妈搬了自己的妆匣出来,一面在首饰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