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他从乌鲁木齐直接带人过来盖楼都行。主动找下河村的人,其实他也是在卖周秋萍和卢振军的面子。 临走前,他还跟周秋萍开玩笑:“看来还是出国香,哪怕不给钱,免费出国玩一趟都抢着去。” 周秋萍笑道:“加油干啊周队长,说不定下回你就要出国去盖楼了。” 她转过头跟周家父子道歉:“不好意思啊,你们看这乱哄哄的,都没顾上到深圳各地好好转转。” 其实就是她自己,真要说游览深圳,还是上次跟阿妈带着两个孩子过来逛了逛。其他时候,每次都来去匆匆,搞得跟打仗一样。 周伟赶紧表态:“没事,你忙,以后有空过来也一样。” 张国富说了句俏皮话:“不一样哦,以后你就是见识过外国花花世界的人,说不定再看深圳也就这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周大爹勉强跟着挤出笑。 待到大家都上了车,周伟去上卫生间时,阿爹跟着他进了厕所。搞得他别扭死了:“爹,你急你先上吧。” 这火车上的茅房又不是村里的茅房,咋挤啊。 周大爹却两眼直勾勾,小声道:“小伟啊,你说秋萍给咱们找的这活是不是当挑夫?” 所谓的挑夫当然不是一般的挑夫,这是他们被抓在樟木头看守所时听来的一个词。那几个是从福建石狮到深圳买股票的,石狮有钱,当地走私非常厉害。甚至到了可以花五十块钱雇外地人挑一趟货的地步。 当时周伟心动了,随口接话说要是能出去,他也跟着去石狮挑货。 结果却被周大爹骂了一顿。 别看周大爹文化不高,却天天听广播。国家打击走私呢,怎么能做走私的事? 但同样也是这个人,跟着儿子一道想把假股票转给下一个受害人,结果被抓了。 现在,他又纠结,他们这算不算走私东西去老毛子的地盘啊?这多不好。 周伟不会用“矫情”这个词,这样的词太高级太文化了,距离他的生活太远。他只觉得他爹也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怎么屁事一堆? 但亲父子就是亲父子,他很会拿捏他爹的命门,一句话就将老同志堵得死死:“那是苏修,你跟苏修客气个啥啊。他们占我们的便宜还少?” 周大爹瞬间就神清气爽了,也腰杆子都挺拔了许多。 张国富看老头上完厕所人都精神了,十分笃定地跟周秋萍讲小话:“肯定是水土不服憋的,一上车就解决问题了。” 便秘多熬人啊,简直能把人逼疯了。 周秋萍无语,只好强调:“盖房子的事我就指望你了,短时间内我估计不会回深圳。” 张国富没多想,还随口问了句:“哦,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搞个动工仪式,亲手挖第一锹土?” 周秋萍意味深长道:“在深圳股票跌到底之前,我不打算回来。” 以前风头出的有多大,现在她就有多遭人恨。只盼着过完1990年,新年新气象,股市还能回归牛气冲天吧。 毕竟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她这位“罪魁祸首”。 退而求其次,股市千万得在电子大厦开门大吉前牛气轰轰,免得到时候有人会迁怒抵制。 想到这儿,已经忍着好几天没看股市行情的她又忍不住想看报纸了。刚好列车员过来搞推销,什么零食饮料皮带衣服还有报纸杂志应有尽有。 杂志花花绿绿,封面大多是衣着清凉的妖艳女郎,第二性征经过了极力描绘,标题同样耸人听闻。什么谁和谁通.奸了,什么当代潘金莲,什么奸.情血案,基本集中在拳头加枕头再加斧头。 她从杂志里要了份今天的报纸摊开来看,张国富也伸过头来瞄了一眼,然后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等到列车员走了之后,他才小声嘀咕了句:“又开始姓资姓社了,不就是觉得他们这些当官的才有权利闹革命吗?” 改革开放损害了谁的利益?当然是当官的利益。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