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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 第19节


,媚中带妒:“说真也真,说假也假。”

    佟相看了眼族妹:“娘娘还想着那人?”

    太后笑得玩味:“若是本宫真想要,兄长会帮我么?”

    第30章 金堂匾,玉白阶

    午时。

    祝知宜从督察院回宫直奔御书房,没坐车撵,没叫随侍,自己抱着一沓实甸甸的卷宗,春末夏初的风是煦的,日头也暖,他额上沁出点细密的汗。

    每一步都走得脚踏实地,御殿长廊,金堂匾,玉白阶,多少读书人梦里都走过。

    祝知宜向来恪守礼制,休沐在后宫时他是尊贵的君后,在前朝当值他只是个官职品级不高的从五品,想见一面皇帝还要请人层层通报。

    梁徽早给过他覲见的特谕,除非有急事特报,祝知宜没逾越过。

    张福海只觉自己折了寿,匆匆领他进了大殿,祝知宜请了个安便开始禀报:“皇上,前日工部在朝上报的汴京河道旱涝淤堵之患,臣亲自去看了,乃武帝台司使修坝——”

    “还有,吏部举陈栅就江浙盐道司一职的账簿纰漏,臣经核查发现——”

    “皇上,臣斗胆,科考之制万不可再大肆沿用举荐制,臣做了统计,自元武十四年开举荐——”

    梁徽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看着瘦了许多的人,皱了眉心,转头朝张福海抬了抬下巴,张福海赶紧退了下去,不多时,宫人陆续端上碧梗莲叶羹、合意酥、吉祥果和招汁鲍鱼四喜盒。

    梁徽将人拉至跟前,捏了捏手:“先用膳。”

    祝知宜怀里还抱着一捧卷宗,怔了怔,这才发现已晌午:“臣——”

    梁徽知道他又要说什么于理不合,索性直接抱走他怀里那几本卷宗,亲自将人按在座上,掏出块帕子递他,温声道:“擦擦汗。”

    祝知宜看他都屏退了宫人,也不忸怩。

    朝堂共事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梁徽其实不是难说话的人,除去少数对方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时刻,大部分时间他们都相处融洽合作愉快。

    祝知宜甚至觉得自己比他的父兄、他的祖父都幸运,梁徽的确不是一个仁厚清白的真君子,但是一个杀伐决断、智勇谋略的君主,他不唬弄,想要什么也明确得很,自己想做什么也都毫无条件地支持。

    祝知宜吃个饭也心系天下苍生:“皇上,臣方才提议之事还望皇上三思,宗室本就臃沉繁苛,尾大不掉,再延举荐三年五载——”

    梁徽不说话,抬眼凝他,祝知宜这人,你说他有官瘾吧,也不是,前些日子他提议给他提督察院使司,升一升位阶,祝知宜拒了,继续领五品芝麻官的俸禄操丞相的心,福没享半分,惹一群眼热的狼,天生的劳碌命。

    “皇上?皇上?”

    梁徽回过神,对他笑了下,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朕听着,清规继续说。”

    祝知宜又叨叨絮絮同他禀了好几件他棘手已久的事,祝知宜都一一解决了,祝知宜是不怕别人戳脊梁骨的。

    梁徽亲手为他舀了碗羹,垂眼片刻,道:“兰台拟修的前朝志禄本清规看了么?”

    祝知宜执筷的手顿住,志禄本是用于对王公将相盖棺定论的册记,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这也是他为梁徽卖命卖力的重要原因之一,至少最开始时是。

    相党和世家联手给他祝门一族按上了“谋逆”的污名,祖父三九寒冬大雪被押、三千门生英魂惨死,世代清白毁于一旦。

    但对于朝野重臣的清正平反皇帝一个人说话是不够的,皇权榜落江河日下,只有铲除相权党羽他祖父和师见弟们才有沉冤得雪的可能。

    “清规来拟审如何?”梁徽眼神很温和,好似很信任他似的。

    祝知宜却没有被这近乎温柔的温和迷了眼,忽而抬眼,目光清明道:“皇上可以直说的。”

    梁徽挑眉。

    没想到祝知宜脑子转得这样快。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人旁的事都不解风情木滞得很,但办起正事来又自有他的灵通——他自成一派的、固执的灵通。

    有时候梁徽都在想,祝知宜的慧敏灵智是不是全都用在了政事上了,要不然为何旁的事愚木钝讷至此,说起政事又如此敏感聪敏。

    说起正事祝知宜就没心思用膳了,放下筷子:“皇上想让臣重查江津盐运库帐?”

    并非是个疑问句。

    如今这个志禄官禾丰调任之前是江津盐运薄司,梁徽表面看上去是给了祝知宜审拟权,其实是让他这个钦定的拟审官和志禄官拿捏彼此的命门,相互制衡——禾丰写先太傅的史,他审禾丰以前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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