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乌发只以一根木簪轻挽,大半堆在肩头,松松罩着一件素白的宽袍,浑身不见一点艳色,却仍旧是出尘绝色,让人见之忘俗。 若要说有什么不完美,便只剩下她眉眼间似笼着一层沉沉的暮气,面上惨白,没有半分表情与血色,一双眼冷得不起波动。 整个人瞧着有些太没生气,身段有些过分消瘦,让人看着总觉得不太康健。 南袤看着越恒眼中满是惊艳,心中冷笑一声,让出身来。 南欢一颗心刹那间冷了,如同吞了一块硬石般沉沉的坠了下去。 一只手按着南欢的肩膀,推着她上前。 南欢被推着上前,清清楚楚看见了一群男人望向她的目光中,写满了让她不舒服的狼一般的垂涎与贪婪。 身后的父亲声音冷淡,不急不缓,“越大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便是小女,名唤南欢。” 这话自然算不上骗人,只不过此南欢非彼南欢。 纵使闹到圣人面前,说到底,她算是他的亲生血脉,配越恒这样的一个小人,绰绰有余,挑不出半点错。 第二十四章 他将她推出来,像是得意的商人展示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珍奇货物,嗓音那般凉薄。 南欢设想过很多次再见到南袤的场景,她想过父亲可能会责怪她,会像是当初她决意等魏玉时一样满眼失望的叱骂她。 她想过很多次,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父亲会对她满眼凉薄与不耐,将她当做珍奇货物。 越恒看着这父女二人,勾唇一笑。 他就爱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大姓,鄙夷他却又不得不忍耐他的样子。 瞧瞧,安州南氏的宗子又如何?不还是不敢开罪他,只能把自己天仙似的宝贝女儿献出来。 这些世家,虚伪的很。 视线的焦点,南欢突然上前一步。 这猝不及防的一步,使南袤的手从她肩头脱离,落了一个空。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使男人面色微沉。 南欢抬眸沿着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看过去。 四目相对。 她的眼底没有分毫羞愤,痛苦,任何一个世家贵女在这样情景下应当有的情绪。 那双眼如同漆黑的琉璃,光泽美丽,不起波澜。 越恒指尖擦过酒杯,盯着南欢饶有兴味的眯了眯眼睛。 南欢转过身来,一眼也不看南袤,快步走向门槛。 她背过身,便没有看到身后席间所坐的众人脸上显出的一抹危险的厉色。 南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指节处用力到泛了白色,“你这是做什么?” 南氏是士族不假,但祖上出过不少赫赫有名的武将,族中子弟不仅要读书,更要练武,文可安邦定国,武能封狼居胥才是最上乘。 南袤多年未操兵马,手上的力气却也不是南欢能够抵挡的,她的手臂被捏得生疼。 越恒目光落在南欢的身上,眼中兴味越浓。 他含笑道:“难道南公爷看不来,令女这是看不上我越某人呗。” “欢儿。这是为父的客人。听话一点,不要任性。” 南袤话音微顿,“小女有些怕见生人,越大人不要见怪。” 南欢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但她知道四姓中,南魏柳苏,没有一个大姓是姓越的。 这府中可以被真正摆在台面上的女儿,是另一个南欢,而不是她。 若当真是要紧的客人,来见是一件好事,怎会推她出来? 不是厉害人物,不可能被她父亲这样奉为座上宾。 但听对方的口气,却不像是对南府,对南袤有多尊重。 她与南袤是亲生的父女,更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女儿。 稍微动动脑子便猜出自己会被带来这里的缘由。 无非是因着对方与南府不睦,又非四姓,恐怕还是什么难缠的,得罪不得的新贵。 父亲舍不得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听话养女,总算想起她这枚弃子,推她出来堵窟窿。 所谓物尽其用,不过如是。 他难道真将她当成了可以扯着线摆弄的玩偶,不会痛,不会言语的吗? 南欢面色惨白,胸口闷痛,一字一顿,“既不是我的客人,为何要我来见?” 南袤冷冷的逼视她,手上暗自用力,南欢疼得额上沁出汗水,肩头颤抖,一时觉得手臂好像要断了。 他用仅仅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是为你好。嫁了这个人,至少你往后富贵无忧,也不算委屈。你懂点事,不要再丢了我们南府的颜面。” 他话音一转,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