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酒店外的窗帘,午后的海面风平浪静,碧空如洗,被窗框筐着,像一幅静谧油画。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去看望阿公阿嬷的好天气。 娄语记着和闻雪时的约定,发了条消息,给他留言如果他醒了没有别的事,可不可以陪她去山上扫墓。 大约半个小时后,闻雪时也醒了,言简意赅地回了个好。 两人照例驾轻就熟地一前一后在车上碰头,他来得迟了一点,上车时手上拎着袋子过来,里头是两块软软的蒸糕和两瓶乌龙茶。 “一定没吃饭吧。”他笃定地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递给她,“刚让小川去买来的,我们一起吃一点。” 她接过来时即刻就注意到了他手指上贴了个创口贴。 “怎么伤到了?”明明昨天拍的时候还没有。 她又去端详他的脸,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劲……眼睛里有红血丝,状态看上去非常疲惫。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失眠了?” 他唔了一声:“昨晚拍的戏情绪消耗得比较厉害,确实有点睡不太着。”他缩了下手,“手没事,拿剧本的时候不小心被割到的。” 她心疼地皱起眉:“那你跟我说呀,你别去了,回去补补觉。” “没事,晚上还有杀青宴,这几个小时也睡不好,我撑到晚上结束反而能睡个好觉。”闻雪时淡淡道,“再说,如果错过这次扫墓,就算今天睡好了,接下来半辈子都会睡不安稳。” 娄语拿他没辙,低声说:“好吧,那你在车上眯一会儿,反正我开车。” “好。你先把蒸糕吃了。” “……知道了。” 切胃后总是不容易感到饿,但避免闻雪时担心,她还是接过蒸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啃起来。 闻雪时见状也放心地开吃,结果拧乌龙茶时太大力,直接洒出来了。 “看吧,不休息好就是容易犯糊涂!”娄语趁机数落他,一边赶紧扭头去翻纸巾。 然而,趁着她翻纸巾的功夫,闻雪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袋子里翻出某样东西,塞进了昨天她拿上来装着手套的袋子里。 等娄语找到纸巾递过去时,他无事发生地拿着乌龙茶在喝。 两人草草地解决完这顿中饭,车子开向闹市,她亲自下车在花店买了一大束从前阿公阿嬷养在家里的山茶。 日头依旧一路放晴,没有一点云。她捧着花上车,车子远离闹市,开始往山上驶去,两旁郁郁葱葱,降下车窗,时值夏日,能闻到炎热的树叶的气息。蝉鸣在树丛中摇摆,越靠近山林深处越是吵闹。 虽然九年未曾踏足,但记忆里的路线就像嵌在脑海里的地图,没有一丝茫然。 越逼近墓地,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微抖动。 她此时才明确地知道,自己有多恐惧来这里。 她爸她妈都以为她已经遗忘了葛岛,在大世界里活得风生水起,就连她自己也麻痹了,觉得好像是这样。她可以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但事实上,九年,无数个日夜,曾经的愧疚如影随形地压着她,让她自觉不配来这里。 可是闻雪时让她彻底知道了,爱不会因为没有好好告别而消失。 她终于决定不再责怪自己,决定放下那些比海更深的负重,决定,好好面对那年没来得及完成的告别。 车子停到目的地,接下来的路需要徒步上去,但已经离墓地不远了。她在车上反复深呼吸,闻雪时伸手过来,覆在她的手臂上,一言不发地轻轻拍了两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