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后悔吗。如果再来一次,自己接到那通电话,会给出不一样的回答吗? 她无数次地问自己。 有些日子,是连闻雪时都不完全知道的。那些日子铺陈在她生命的最前端,成为她无法释怀的底色。 没有任何人可以分担这种痛苦。除了荣誉,奖杯,这些东西大概可以冲淡一些。大概。只有不停地往上走,她才能告诉自己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那段日子她绝不愿意回想,但已经成为关押在她心底的野兽。人毕业走出象牙塔的时候就要经历一道坎儿,做这一行尤甚,还没出象牙塔里的时候就开始厮杀了,哪还须等毕业。 因此毕业无着落的她就更焦虑,更别说她起点比别人低,还复读过一年。青春是太过有限的东西,它最为坚定向前,一分一秒地和时间私奔,绝不会逗留。 她无数次想放弃,干脆转行吧,可又无数次想着,都到这里了,再坚持一下。 终于,她的坚持迎来一个好的转机。 谢天谢地,她当时已经穷得连进趟便利店都害臊,每拿一样东西就在心里做算术,害怕收银的时候超支,自己会拿不出钱。 在那样捉襟见肘的时候,她收到的面试机会不是什么三流小剧组,而是一个名导演筹备的新电影—— 《昨日之诗》。 她觉得人生的转折点就要来了,真的。 面试定在三天后,她迫不及待地给阿公阿嬷打电话,宣告这个好消息。 巧的是那天,阿公先给她打电话了。 她觉得奇怪,因为往常都是阿嬷给她打的,阿公一般就会在旁边听,都由阿嬷来做传话筒。 阿公声音倒是很平常,问小楼今天吃饭了吗,在京崎过得好不好。 她拎着刚买来的关东煮,轻手掀开盖子,里头只有两串食物,都是白萝卜,体积大,很占胃。味增汤汁溢出香味,汤底是她嘱咐店员多加了两勺的,那个店员很好心,快加满了。她一路带过来时生怕会打翻。 幸好没有,这是她今天唯一的一顿饭。娄语拨开一次性筷子,细细地磨完木刺,顺着萝卜的切口将它们分成小块。 她语气轻快地对电话讲,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吃大餐呢。阿公你吃饭了吗? 他说,他和阿嬷都吃过了。只是阿嬷最近身体不好,吃不太下东西。 娄语的动作一偏,萝卜被捣烂了。 阿公语气和缓,说阿嬷没事,你不用着急,最近有空回来看看阿嬷就行了。 严重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严重的,还行,阿嬷就是念叨你。 味增的汤底香气依旧外溢,她把筷子一丢,挂断电话,立刻去查飞葛岛的机票。 窘迫的银行账户压根买不起最近一班临飞的机票。 倒是几天后有一班特价的往返,她勉强能支付。 而最关键的,是三天后那一场她心心念念的面试。 她唯一的机会。 到底该怎么办。随时刷新的机票动态和她贫穷的银行账户正在交战,她甚至没办法多一点思考的余地。 孤立无援的她甚至没办法向她爸她妈借钱,他们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络了。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三天后面试结束再回去吧。现在迫不及待地买机票回去,仿佛在咒阿嬷会出事一样。 而且阿嬷一定也不愿意她就这么半途而废回来吧。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