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程朝一路背着程夕回到家,把她放下,正要离开时,却被扯住了衣角。他转过身,看到她低垂着头,马尾从颈侧垂挂下来。 “……哥哥,对不起。”她的低语融进尚未开灯的房间。 道歉的话被抢先说出来,程朝暗笑,面上却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往门口走。 “哥哥!”程夕从床上跳下来,跟着他跑到门口。她以为程朝要离开,但其实,他只不过是去开灯罢了。 一室敞亮,程朝转身,被来不及刹车的程夕撞了个满怀。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语气小心的样子,像松鼠在主人家眼皮子底下偷松果。 程朝敛起笑意,又是一张臭脸:“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我没好好写作业。” “还有呢?” “……我对你发脾气了。” “还有呢?” “还有啊?”程夕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地咬住舌尖,故意将眉头蹙起,“……哥哥,我伤口好疼啊。” 程朝听出来她在装乖卖惨转移话题,于是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现在知道疼了?以后还看不看路?” “看看看,一定看!”她头点得跟被压到底才松手的弹簧似的。 被一场虚惊折腾了一晚上,两人还没来得及吃饭,程朝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松开:“好了,我去做饭,简单点,阳春面好不好?” 又是一阵点头,蹭得他胸前的衣服皱起一道道波纹。程朝无奈地看她:“那你得先松开我呀。” 程夕这才松开他,又将信将疑地再确认一遍:“你真的不生气了吧?” “我从来就没生气过,”他的视线落在程夕的裙子上,“面马上就好,你先把裙子换下来吧,领口沾到血了。” 等吃好饭、收拾完碗筷回到房间时,程夕已经很自觉地躺在他床上睡着了。他的床好像变小了,她把自己塞在里面,已经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了。 程朝哑然失笑,哪里是床变小了,是程夕长大了。 他站在床边看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她刚出生从医院回家的那一晚。 人生若能切片,总会找到一些相似的形状。命运行到此处,再次结绳记事。血缘的羁绊累累又重重,早已在无意中超出了它本身所能承受的载荷。 程朝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碰到她的手指时,想起了医院门口她在自己手心里抠的那一下。只那一下,他便醍醐灌顶,想通了冷战的原因。 为一件不存在的事,让自己受伤,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 程朝替她感到不值,却又隐隐觉得开心,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真的答应了奚冉,程夕又会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举动来呢? 只要不伤害自己,随她怎么闹去,吵架也好,冷战也罢,或者兜头打他一顿,都只不过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的存在而已。 程朝又把她的头拨向另一个方向,以防睡觉时压到伤口,她顺势翻身,迷迷糊糊中还喊了一声“哥哥”。他小声答应,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 夕夕啊,你是唯一重要的存在,这是永远都无需确认的事实啊。 安顿好程夕,程朝把她换下来的裙子拿去用冷水泡了泡,干涸的血迹遇水散开,像晕开一片血红的迷雾。 其实伤口流的血并不多,但不知道怎么搞的,竟蹭得到处都是,他做饭前洗手时,发现自己手上也沾到了血迹,一遇水便顺着指尖淌下,竟像是自己的手受伤了一样。 程朝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热意随着血液奔流,传到指尖,微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