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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第66节


灵鹫归拢到一半的书册。

    孟诚也在屏息等候一个回答。

    在这段思考和默然当中,冬季凛冽的北风敲打着窗棂,昏暗的冷夜里传来哗啦哗啦地呼啸声,卷着漫天散如飞尘的雪。

    烛火哔剥地响动,光影微颤。

    董灵鹫伸出手,将手心贴到火光一旁,一层层更浓重的温暖热意渡上指尖。她道:“你父皇还活着?到了今天,尘归尘,土归土,你这种假设,应当是没有意义的。”

    “有的。”孟诚坚持,“这对儿臣很重要。”

    董灵鹫仰头想了想,望着一丝月光也见不到的窗外,她慢慢地道:“那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因为孟臻不会允许。

    并非是孟臻不允许,而她就不做。根本原因在于,他们两人一旦发生强烈的争执和碰撞,就会演变成整个朝野的动荡不安,甚至矛盾无法化解时,还会继而变成党争、变成群臣互相攻伐时划分阵营的借口……以此而生的矛盾会数之不尽。

    基于国家安定的考虑,她、还有孟臻自己,两人都不会去冒犯对方心中的底线。只不过大多男人的底线都是对女人贞洁的要求,这一点,实在令人感到厌倦。

    孟诚深深地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为父皇扳回一城时,董灵鹫接过瑞雪递来的药碗,一边触摸着碗壁上的温度,一边补充道:“但会不会那么做和会不会动心,这是两回事。就算他活着,也并不影响母后觉得郑太医很是合意。只不过……我们是不能分离的夫妻,只要他在,我和他就被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为这辆车的巨轮滚滚而添柴加火,一刻也不能有异心。”

    孟诚怔了怔,似乎没法一下子就理解这种形容和这种处境。他刚要说话,就见到董灵鹫伸手按了按眉心,便知她已经疲惫劳累,小皇帝下意识地按下了嘴边的话,道:“母后安寝吧,儿臣这就告退。”

    董灵鹫轻轻颔首。

    小皇帝离去了。

    她命人看顾好门窗,服完了药,将药碗放在漆木食案上,问了一句:“月婉回来了没有?”

    李瑞雪道:“已经回来了。”

    董灵鹫接过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怎么不见人?”

    瑞雪看了看她,道:“娘娘说的人,是杜尚仪呢,还是郑太医啊?”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董灵鹫瞥了她一眼,没回答,行向内殿——今日郑玉衡离开前,她曾随口说让他整理寝殿屏风内侧的小书案,上面放了一些治国经世的书。大多是纸上的笔墨学问,但其中也不乏有些有意思的内容。

    郑玉衡要是回来,应当也会继续完成此事才对。

    董灵鹫踏入殿中,果然见到他的身影,只是他似乎有些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董灵鹫的脚步靠近,都没第一时间给予反应。

    她身量轻,衣衫虽厚重,但也仅是垂坠到地面的沙沙摩挲的细响。董灵鹫的脚步又十分和缓悄然,停留在椅背后。

    窗隙已经关严,棋盘格子窗上糊着一层透着雪光的纱。他手边的灯烛已经燃到尽头,很快就会被熄灭。

    董灵鹫低下身,一手从他肩侧绕过去,按住了他的手腕。

    郑玉衡倏地回神,身躯稍动,感觉到一股馨香而温暖的气息从耳畔掠过,热意惊人地擦过他脸颊、脖颈的肌肤,在心理作用的加成下,几乎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

    董灵鹫站在他背后,半环住坐着的郑太医。她的指腹顺着骨骼和肌理的线条,笼在郑玉衡按纸的手背上,分明不能包裹住他的手,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一股和煦的力量。

    她在他耳畔问:“在想什么?”

    声音轻柔温雅,像是全天底下最没有脾气的活菩萨。

    郑玉衡道:“这是一定要回答的旨意吗?”

    董灵鹫笑了笑,说:“不是,不想说?”

    郑玉衡犹豫地点了下头。

    “是很难以启齿的事吗?”她偏头又贴过去,抬m.nAnCHaNg79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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