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要从梦中醒来了吧。又是法阵,又是梦境,丞相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丞相是唯有这一种手段了吗?”江槿月随手将符篆撕成两半,似笑非笑地侧目望向王芷兰,却丝毫没有要替她取下符篆的意思。 二位同病相怜的姨娘鬼早已放弃挣扎,眼神空洞地跪坐在地,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黑无常站在她身前,用能洞察万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语气轻蔑:“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原来就这么两只不成器的新死鬼。早知如此,派两个鬼差来就是。” 黑无常还是老样子,倒也不必这样看不起人家,起码没必要当着人家的面这样嘲讽。 江槿月对他略一颔首,走到王芷兰面前,垂眸盯着她杂乱干枯的发丝,懒洋洋地问道:“说说吧,你们的主子到底有何图谋?王芷兰,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可怜王芷兰哪里见过那么大阵仗,早已被黑白无常吓得心乱如麻,终是慌慌张张地开了口:“我真的不知道啊!丞相只让我把你骗来这里,别的什么都没说。我发誓!我没有撒谎!” 黑无常盯着她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地对江槿月一点头,表示此人所言确实都是实话。 得了,看来连丞相都知道王芷兰靠不住,生怕她转头就把他卖了,根本不愿与她多言。 江槿月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云姨娘,和颜悦色地问:“你呢?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心知什么谎言都瞒不过黑白无常,云姨娘脸上淌着泪水,赶紧坦白:“江小姐,我只知道老爷他有心与您合作,谋夺这天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云姨娘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口,心惊胆寒地东看西看,生怕被丞相知晓、要她好看。 谁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脸不信。江槿月皱起眉头,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丞相大人他没病吧?我根本不懂朝政,他会跟我合作?”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把话说清楚?是想找死吗?”黑无常一声怒喝,掌心骤然燃起幽幽火光。看他这架势,明显是打算“严刑逼供”了。 有一个人负责唱红脸,果真效果超群、百试不爽。 一看黑无常翻了脸,云姨娘再不敢敷衍了事,只得硬着头皮加以解释:“我说的句句属实。江小姐,丞相大人要的是天下,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凉国。” 虽然云姨娘对他们多有忌惮,说话时更是怯生生的,然而她看他们的眼神,怎么都像是在看三个傻子。 凉国如今正值鼎盛,诸多边境小国依附于它,可谓八方来朝、四海升平。许多年来更是风调雨顺,从未有过什么天灾人祸。如此国泰民安、国运昌隆,在云姨娘口中,这竟只是个小国? 对此,江槿月本想说他们果真是主仆一心,都病得不轻。可她转念一想,忽而意识到她所谓的“天下”究竟何意,心里不禁一寒。 丞相图谋的是整个人界?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撑死了自己。 江槿月回眸望了一眼被关押于此的鬼魂,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凭这几百只鬼啊?那他还真是敢想。再说了,就算我愿意跟他合谋,我一个凡人能做什么?” 云姨娘沉默半晌,显然也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摇摇头答道:“他曾说过,您有足以撼动三界的力量,只要您愿意与他合作,本是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你给我闭嘴!休得胡言乱语!”黑无常手上略一用力,勾魂锁链骤然缩紧,云姨娘再说不出话来,脸色因为痛苦变得极为难看。 谁要和他各取所需?江槿月哑然失笑,深感丞相是真的该治病了。 在临城时,谢大人曾说过,丞相早在二十年前就在找她。所谓的有能力撼动三界之人,分明是千年前那个前世的自己。 虽不知丞相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过往的,可他这不有病吗?她从前再是厉害,轮回转世后哪里还有什么法力?现如今大家都是凡人,就不能老实点,别谋算太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看她脸色凝重地暗自发愣,白无常对她一拱手,温声开解道:“主上,您不必把这种胡话放在心上,更没什么可担忧的。一个凡人,连谋权篡位都只能藏着掖着,凭什么觊觎人间?” 真的是这样吗?江槿月微微摇头,事已至此,她始终认为丞相是画蛇添足。 整个凉国对他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的,丞相分明可以如当年除去淑妃一般,干脆利落地除去皇上,扶他的草包外甥继位。可丞相这几个月来都做了什么? 她所知的第一桩事,便是那日丞相派刺客于王城外刺杀沈长明。有这精力刺杀王爷,怎么不去谋权篡位?即便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丞相为何又不让小鬼动手? 一计失手后,丞相沉寂至今,许久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丞相是何等精于算计之人?他能追到临城灭谢家满门,就证明此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岂不反常?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