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尘白看着自己的手,他尽力让自己回想起来剧组前的见到的那一幕。 ——他弟弟在画室里画画。 下午的阳光很好,那道人影坐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专心在画布上涂抹勾勒,袖口还沾了一点颜料。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阵才离开,大概是因为他把声音放得很轻,房间里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还在专注地处理着那副画的细节。 …… 最近小枳的确不太喜欢理他了。 总是埋着头做自己的事,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也拿他当空气……不过这不是弟弟的错,是他的原因。 他以前做过一些非常不好的事。那些事太过分,过分到不论什么时候被翻起旧账,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冷落他、给他脸色、和他发脾气,都是他活该的…… 龚寒柔问:“你们家收养了他?” “对,十年前的事了。” 任尘白点了点头,他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笑容在脸上迅速短促地闪了下:“他许了个愿,想和我们做一家人。” 任尘白把这句话慢慢说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母亲把他带回了家。” “他怎么样。”龚寒柔问,“在你们家过得好吗?” …… 这应当算是两个问题。 任尘白把这两个问题分开,他迫不及待地回答了第一个:“他非常好。” “很乖,很听话,很懂事。”任尘白说,“很多——” 他像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遇到了些滞碍,磕绊了下才又继续:“很多人都喜欢他。” 任尘白的手指不自觉搅紧,接着他忽然打了个激灵,重重按了一下自己摔断的那条腿,冷汗瞬间涔涔冒出来。 “但他过得不好,因为我的原因,我有病。”任尘白说,“我见不得别人对他好。” “我总想让他只跟着我,总想让他只信赖我一个,我有病。” 任尘白像是急于用这种自虐似地坦白证明什么,他的话忽然又开始失去了逻辑,结结巴巴解释:“我是说,我假装对他好,其实暗地里对他很坏。但我不是想对他坏,我是——” “你想控制他。”龚寒柔的声音响起来,“你想让他靠着你才能活下去。” 她的语气冰冷,连刚才的平静淡漠也彻底不见,只剩不加掩饰的嘲哂寒意。 任尘白在这句话里狠狠打了个哆嗦,却反而长松了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像是终于借着这种谴责解开了某个心结:“对。” “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也反省了。”任尘白说,“所以就改了。” 龚寒柔问:“为什么会改?” “就是忽然想清楚了……他已经是我家人了啊。” 任尘白扯了扯嘴角:“有天我就想明白了,我真可笑,他都是我弟弟了,还能跑吗?” 他笑了一声:“想通了这个,我就一点一点纠正自己,不过也改了好些年……我现在看到有人喜欢他,还是不舒服,但我能忍了。” “我们现在生活得非常幸福,我把他照顾得很好。” 任尘白微笑着说:“我以前特别不好,多亏母亲和他愿意包容我,我在改了。” 龚寒柔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故友的儿子。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失去了继续提问的力气,只是难以置信地沉默下来,看着沙发里语无伦次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