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怜爱道:“可怜的孩子,快起来罢。” 又剜了那伍天覃一眼,道:“你还不快将手中的赏钱给了他,这是老婆子喜欢他赏给他的,你作甚从中作梗,怎么,你还缺了这么几两赏银不曾?” 老夫人满口维护着底下的元宝儿。 却见那伍天覃抬着眼朝着地上温温吞吞爬起来的小儿身上扫了一眼,见他这会儿老实巴交,装得跟个温顺的小绵羊,不由暗自咬了咬牙,嗤笑一声道:“他可怜?哼,放眼整个院子就数他最调皮混账呢,他还可怜——” 伍天覃一想起方才在院子里四处乱爬的那只鳖便气得牙痒痒。 他就说这元宝儿今儿个怎么忽然之间转性了,变得那般伶俐勤快了,以前但凡派个活儿都垂头丧气的,今儿个竟还寻到他的跟前主动央求起活干来了,伍天覃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感情是打的这个主意。 哼,亏他想得出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 他是掉钱眼里了么?将搞钱的鬼主意都打到老太太头上来了。 伍天覃方才在院子里听到老太太给他派赏的消息时,一时当场气笑了。 只觉得这个狗东西就是上天派来气他的。 这会儿在老太太跟前,装的倒是温顺乖巧。 伍天覃正欲将他捣蛋可恶的罪行一一细数一遍,然而这会儿一抬眼,却见远处那小儿耷拉着双肩,乖乖顺顺的杵在那里,再一扫眼,又见老太太恶狠狠的瞪着他,分明一副他瞎说八道的模样。 一时,伍天覃喉咙一堵,竟忽而觉得满身是嘴,却有些哑口无言了起来。 好似任凭他如何细数他的罪责,都不过是无端诋毁罢了。 伍天覃一时气乐了。 半晌,他只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咬着牙,微微一笑道:“老太太你有所不知,这小儿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哼,这几两银子可入不了他的眼。” 对上老太太狐疑的眼神,伍天覃一边说着,一边扫了眼小几上被老夫人用过一半的八宝粽,只觉得鼻尖被一股糯香味缠绕着,便见那伍天覃随手拿起了一个漫不经心问道:“老太太,这天宝阁的粽子如何?” 话一落,伍天覃自顾自的拨开尝了一口,连连点头道:“嗯,不错,味道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说着,嘴角微微一勾,冲那老夫人道:“那小儿不爱钱财,唯有些口腹之欲,这粽子味道不错,爷便赏了他罢。” 说着,只见伍天覃扫了旁边金兰一眼。 金兰愣了一下,立马上前,便见那伍天覃将手中用过一口的粽子搁在了碟子里,朝着金兰手中一递。 金兰再次一愣。 要知道,他们这位爷规矩多着了,他十分爱洁,最是不喜欢旁人触碰的东西,亦是不喜旁人触碰过他触碰过的东西。 譬如,给他上茶用的茗碗,历来都是单独存放,独一份的,万不能与旁人的混淆。 又譬如,他尝过,用过的碗碟茗碗,不许旁人触碰一下,至于用过的点心果子,更是不曾赏过下人,有一回撞见丫头吃过他吃过的点心,当场变脸,将人给罚了,还板着脸道了声晦气,至此再无任何敢触碰过这位爷的东西,哪怕吃剩下的。 这会儿,却将他用过的粽子赏给了人? 金兰愣了一下后,立马领命将小金碟端到了元宝儿跟前。 元宝儿看着眼前沉甸甸的钱袋子,一转眼变成了那大鳖怪吃剩下的糯米粽子,瞬间是气得牙痒痒。 然而,老夫人座下,又压根不敢造次。 再一抬眼,对上那伍天覃似笑非笑的目光,甚至,在元宝儿看去时,那伍天覃还故意朝他巅了巅手中的荷包。 元宝儿瞬间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当场将眼前的这缺了一口的糯米粽子一把甩到地上去。 然而,纵使再气,也不敢如此放肆。 不过,元宝儿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待眼珠子一转后,只见元宝儿咬咬牙,慢吞吞的将那小金碟接了过来,又见他轻咬着唇角,忽而小心翼翼地朝着上首的伍天覃脸上探了一眼,支支吾吾,一脸惶恐害怕道:“多……多谢爷的赏。” 说着,只忽而舔了舔唇,冷不丁鼓足了勇气似的,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冲着老夫人小声道:“老夫人莫要……莫要为了小的责罚爷了,都是……都是小的蠢笨,都是小的不讨爷喜欢,小的才被爷罚了月钱,小的……小的不敢得老夫人的赏……” 只见那元宝儿小心翼翼说着,说着说着,忽而啪嗒一下,偌大的眼睛里忽而滚落出了两滴眼泪来,只见他举着碟子,张嘴朝着那糯米粽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边滚落着眼泪,边抽抽嗒嗒道:“爷赏小的吃的,小的便吃就是,小的不爱吃也是要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