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胖子给炕下一马厩跑腿的使了个眼色,那跑腿的便缩着脑袋,蹑手蹑脚的摸到门口朝着门外一探个究竟,不想,这一探脑,却见他瞬间面露惊恐,如同撞见了鬼似的,吓得浑身一下子抖动成了个筛子似的,只哐当一下,哆哆嗦嗦的朝着地上一跪,瞬间浑身发软软倒在地,嘴巴里支支吾吾的,却跟噎住了似的,竟被吓得发不出一个字来。 屋内所有人一时都成了惊弓之鸟。 方胖子见状,不信邪似的很快跳下大炕,勾着鞋子便往外冲,原本脸上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却在冲到门头,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后,瞬间脸色一变,只很快脸色苍白,哐当一下朝着地上一跪,嘴里哆哆嗦嗦的发出一声颤音:“爷——” 方胖子是西院的硬骨头,一贯脾气大的狠,这会儿他这个字一出口,屋子所有人全都大慌大乱了起来,瞬间所有人全都吓了一大跳,只纷纷被吓得屁股尿流的跳炕的跳炕,藏银子的藏银子,藏骰子的藏骰子。 整个屋子里头瞬间乱作一团。 而元宝儿听到那声“爷”后,顿时吓得险些二次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爷? 这整个太守府上下除了老爷这么个爷外,敢自称为爷的便除了那凌霄阁里头的那一个还有哪个呢? 虽元宝儿往日里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却不代表他真的无脑蠢笨,相反,他鬼心思多的是,他在小事情或者自己占了理儿的事情上敢撒泼打滚,甚至一股二闹三上吊的作闹,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奴才就是个玩意儿,猫啊狗啊似的,偶尔吠吠无关痛痒,兴许还能给主子逗逗趣儿,解解闷儿,博得主子一笑,最多也不过斥骂嘲笑一番,够不上真正的罪责。 可但凡遇到要命的事儿,譬如被人污蔑偷院子里姑娘们肚兜,毁人清誉一事,元宝儿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轻则被打板子,重责许是被打死了事,便如何都不会认下,便是装疯卖傻也得推脱得一干二净。 然而,方才他兴致上头,如同吃醉了酒似的,一时得意忘形,忍不住满嘴胡诌之言,很显然,便属于后者。 这一点,元宝儿还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赌场上人一时头脑发热,便忘乎所以呢。 他方才那些得意忘形之言,在这间屋子里左不过是件笑料,可一旦传了出去,尤其,落到了正主跟前,那一句一句便都是“死罪“了,不过,元宝儿倒也并不怕,这万一若传到正主耳朵里,他自有自的说法,横竖抵死不认账便是了。 却万万没料到,竟会在此时此刻亲自,一字不差的落入正主耳朵里,这任凭元宝儿有那七寸不烂之舌,也是抵赖不了的啊! 元宝儿当即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来。 见炕上所有人都跳下了大炕,愣了一下后,便也龇牙咧嘴的跟着往炕下跳,不想,方一抬脚,恰逢此时,只见屋门口一道威厉森严的身影朝着屋内缓缓踏了进来。 起先,还不见真身,只觉得一道巨大的黑影投身在了屋内对面的墙壁上,就跟死神入境似的,天都黑了半边天了。 慢慢的,那黑影渐渐斜着消退,元宝儿一抬眼,便见伍天覃面色发黑,满脸戾气,目光冷冷的跨入了门内。 他面色阴冷,脸色发青,面无表情,整个人如同个修罗神似的,两只眼睛更是如同两只毒箭,远远地笔直无误的朝着炕上元宝儿脸上扫了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对方眼里在喷火。 他板着张脸,面色发冷,双眼发寒。 元宝儿虽入了那凌霄阁不过一月有余,可撞见那伍天覃打雷的次数并不算少,不过那活阎王多是懒懒散散,慵懒调笑,便是发怒,也多是面色带笑,一副逗猫逗狗的小打小闹,像是将老鼠捉住,多时逮着四处把玩,却并不会将它吃了的那种架势。 虽多有发怒,却眼里未曾见过真正的怒意。 然而这一眼,便仅仅是一眼,便叫元宝儿浑身一抖。 这一回,那眼里分明早已被怒火包裹,里头满满当当的怒意分明兜不住,要直接喷洒而出了。 元宝儿见状,脚下更是一颤。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