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找八级钳工啊。” 田蓝挑眉毛,一本正经道:“你爸能不能留下,主要取决于你妈。你妈在哪儿你爸就会在哪儿。” 吴秀芳理解不能,十分疑惑:“为什么呀?是我妈离不开我爸才是真的。没我爸给她撑腰,我那弟弟和弟媳妇不把她打出门就不错了。” 田蓝笑着摇头:“你错了,男女之间,尤其上了年纪之后,是男人离不开女人。没老婆在,谁帮他们收拾屋子?谁给他们洗衣服做饭?谁伺候他们吃喝拉撒?你仔细想想,死了老婆的男人即便年过花甲是不是多半都会再娶?死了丈夫的女人,儿女长大了的,能够养活自己的,又有几个会再嫁?” 吴秀芳开始愤愤不平:“这就是男女不平等,忘了妇女也顶半边天,还想让女人从一而终,不允许再嫁。” 田蓝笑出了声:“那你可想岔了,是她们自己不愿意嫁。好不容易糟老头子死了,难得有几天清静日子过,非得再给自己找个祖宗伺候吗?不如自己一个人安安生生地过小日子,才自在呢。” 吴秀芳目瞪口呆,她还真头回听说这种事。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陈立恒。 后者有些无奈,又向田蓝表忠心:“没事,等咱们老了以后,我伺候你。” 没想到田蓝钢铁直女,一点没感动的意思,反而点头表示相信:“你有生活自理能力,你能够照顾自己,不指望别人伺候。” 得,鸡同鸭讲,传递的意思都不一样。 吴秀芳虽然没结婚,但下乡这么多年也谈过朋友。此时此刻,她都深深地同情陈立恒了。 兰花花同志以前也挺浪漫的呀,很有江南烟雨的意思。现在不知道咋滴,直筒筒的,跟个棒槌似的。 田蓝哪看得出她在腹诽,只继续说下去:“所以,想留下你爸,就必须得让你妈心甘情愿地留在咱们向阳公社。” 吴秀芳眨巴眼睛,又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这是想留我妈的态度吗?我妈估计都恨死你们了。你俩等着吧,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她保准马上走人。” 陈立恒摇摇头,微微一笑:“那可未必。你妈也是干了30年的工人,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她是妻子是母亲,但她也是国家建设者,她同样需要展示自己的社会价值。” 以前她可以自我安慰,她是妻子是母亲。即便在厂里干的稀疏平常,只要把这两个身份做好了就行。 结果现在呢,他们不给她脸,当面扯下了她的遮羞布。不仅女儿恨她,儿子轻视她,就连他的丈夫当着外人的面都能在她面前找优越感,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她这一辈子可有一件事做好了?她的人生可真够失败的。 现在,儿女都已经这么大了,想揣回肚子里重养不现实。 丈夫都已经退休了,这时代除非是闹得鸡飞狗跳,彻底没办法过下去,否则压根就没离婚这一说。 无论丈夫还是儿女,她都指望不上。家里没她落脚的地方,现在唯一还有点希望的也就是工作了。 留在省城不现实。 回城知青和毕业的中学生都在到处找工作呢。人家用人单位不要大姑娘小伙子,找个退休的半老婆子,图啥呀? 她走在十字路口,明明前方亮着灯,但哪一盏灯都不是为她而亮。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留在乡下,好好做出点成绩来。 这些话,陈立恒不好直截了当地对吴秀芳说,那毕竟是她亲爹妈,只能她自己慢慢领悟。 田蓝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山村,突然间冒出一句:“得给村里通电啊,不然太不方便了。” 陈立恒点头:“这事不难,只要他们大队有钱就能通上电。从公社接电线过来就行。” 吴秀芳突然间警觉:“你俩不打算上大学了吗?等7月份考完试,8月份通知单就送到了,你们还管通不通电?” 两人奇怪:“就算我们走了,其他人就不用电了吗?有电才能发展啊。” 吴秀芳有气无力:“你俩管的可真宽。” 后面传来喊声,赵来娣手上提着盏气死风灯,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不满地抱怨:“你们走怎么不喊我一声?” 她重新上学之后回家住过一段时间,结果她爹妈不停地起幺蛾子,她一怒之下,直接又回知青点住了。 反正知青点地方大,支张床就能睡觉。 现在,让她一个人和吴秀芳的父母待着,她不自在。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