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嘴角渐渐扬起,隐约可见幸福与满足:“那时候的我,回想现在的一切,我还会在意、介意、难受得不得了吗?” 不,当然不会。靳少寒在心里答道。 他隐隐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你假设自己走出来了。”他说道。 韶音点点头:“是,我给了自己一个假设。它现在还不是真的,但将来的某一天,一个月后,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它一定不会变成真的吗?” 这个问题,让靳少寒想起她刚刚的话——你和十年前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他们当然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们截然不同。 “这是个好办法。”他心中涌起暗潮,不够激烈,但足以让他无法平静。 韶音微微一笑,垂下眼眸,端起桌上的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清透的茶汤,清香扑鼻,她饮着清茶,欣赏着美人:“你也可以试试看。” 她眼神含着鼓励,像是一个真正走出来的人,对一个还没有走出来的人,满含期待。 “你现在还画画吗?”靳少寒忽然问道,“我想看你现在的画。” 他不相信她已经走出来了。 但是,又很好奇,她做到哪一步了。 而想知道她真正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她的画。人的表情、语言、行为,都会骗人。但是笔触不会。 “你也会画画?”韶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看上去很懂画。韶音猜,他可能也会。 “会一点。”靳少寒轻轻点头。 他看着满室的阳光,看着身前这个思路清奇的女孩,再看看一室各种风格的作品,忽然手痒。 “方便给我准备画具吗?”他猛地站了起来,看向韶音问道。 韶音笑着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随我上楼。” 二楼才是创作的地方。 她给青年准备好画具,就离开了二楼。 没有收他的钱,因为这是于佩音的知音,他曾经想花几十万买她的画,后来更是花了很多钱,买下她好几幅画。 她不应该收他的钱。 她应该将自己的画具,借给他用才对。 在靳少寒一个人待在二楼,沉浸创作之时,韶音在楼下,随意起笔,画了一朵向日葵。 白色的纸张上,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只有一朵向日葵。 像是从照片上临摹下来的,不含有任何情绪,没有夸张的线条,没有张扬发泄的色彩,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朵向日葵。 画完,她收了笔,叫了一杯奶茶,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眯起眼睛,享受阳光和甜品。 快到中午时,楼梯上传来动静。 韶音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整个人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她慢慢抬起身体,眨动着眼睛看去。 靳少寒跟刚刚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一朵清冷的白玫瑰,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朵镶了黑边的,浑身散发着郁气的,刺上带毒的腐败玫瑰。 他刚刚一定很沉浸,韶音心想。 站起来,对他微笑:“你画完啦?方便我上去看看吗?” 靳少寒沿着楼梯,一阶一阶走下来。脚步落在一楼的地板上时,浑身萦绕的黑色气息已经散去大半,只还残留一点,令清冷的白玫瑰看起来更加危险。 “嗯。”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视线移动,落在摆放在显眼位置上的向日葵上,神情一顿。 他看了看向日葵,又看向韶音,指着向日葵道:“你画的?” 韶音含笑点头:“是。” 靳少寒的眉头皱起。 浅淡的唇也抿起。 他对这幅画不太满意。不是说她的绘画技巧如何,而是她藏起了真正的想法,隐瞒了真实的状态,这令他不太满意。 他自己的真实样子还摆在二楼。 “喜欢?那送你好了。”韶音狡猾地眨眨眼,绕过他,脚步轻快地上楼了。 二楼的中间,竖着一块画板,上面是令人心惊的凌厉、杂乱、疯狂线条所组成的图案。 像是扭曲的魔鬼,像是扑棱棱漫天飞舞的乌鸦,像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她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惊了一下。 这人,比于佩音的情况还严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