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许是晚些时候,又许是明日清晨。” 屋内,沉父重重吸了一口气,试图安慰面对而坐的自家夫人,踌躇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再听不见半分响动,吹面而过的热风也不知何时停了,一声兵器争鸣声响彻耳际才要沉絮回过神来。 “连女儿都保不住我还要这一身的官爵有何用!” 透过门扇间隙,沉絮瞧见了父亲手上那把伴他多年,与他一同在战场上拼杀的剑。 父亲很爱这把剑,日日擦拭一题不落,直至今日依旧明亮,可剑身上却残留了几道再也补不齐全的豁口。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知父莫若女,她心里清楚父亲要做什么,再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道:“父亲,我嫁。” 声色平淡,听不出旁的情绪来。 “絮…絮絮,你怎么……” 她从父亲脸上瞧见了不曾见过的无措,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沉絮先一步打断,吐出的话音带着些大逆不道:“父亲,女儿愿意嫁,说不定……说不定冲喜冲到最后成了反的效用,还未礼成人便一命呜呼了。” 她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想要宽慰父亲母亲,“再者,不还有李岷么,依照陛下现如今的境况,不多时李岷便可继位了。” “父亲母亲宽心,絮絮愿意的,至少不能为了我自个儿连累全府上下不是么?” 沉絮走近,在母亲身畔蹲了下来,从袖笼中取出一方帕子,轻缓的擦拭着泪流满面的人,“母亲哭什么,该高兴呀,絮絮进宫去是享福的。” · 如沉絮所料,宫中的密旨次日清晨便到了父亲的案前,长段长段的溢美之词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从中摘得几个重要字眼也不过是要她做继后去冲老皇帝的喜。 这日过后,时日过更快了些,宫中一应赏赐下来堆了满府,而李岷,自从封后的旨意下来便再不曾见过了。 其实沉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挑选饰物的空闲时她会想分明丞相府中的小姐不曾出嫁,亦或是镇国公大将军府上的嫡次女,她也不曾说亲。 林林总总算下来,京中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姐竟有十多位,再论家世背景,不管如何算,都不该归她。可沉絮再度转念一想,丞相府中的小姐温温柔柔的怕是应付不来宫中那卧病在床的老东西,将军府的小姐更不该被那黄金锻造的囚笼所困住。 罢了,是她也好,熬到李岷继位后便也好过了,她总归与他熟识些,到时也应当能得他一星半点照顾。 嫁衣是宫中御赐的,其实若是出阁,本该新嫁娘亲自绣嫁衣,可她不能,只能在凤袍裙角的隐秘处绣上几针,权当讨个吉利。 吉日定在秋分时,只剩下一日,可最后的一日父亲母亲都做好了她所喜好的膳食宫中来了旨意,说是陛下有恙不能迎亲,要她先行往宫中去,待嫁。 秋分前一日的午后,沉絮被一众宫人们迎进了宫,天幕不似往常那般明朗,阴沉沉的,分明将将未时便点上了宫灯,隔了一层罩子那里头的烛火还是被带着冷意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将灭未灭的模样。 瓦红宫墙圈做的皇宫她其实来过许多次,那还是皇后娘娘在时,这几年倒是不曾了,便是年节时大臣携亲眷来宫中用御膳她也不曾过来。 其实她挺想来的,但是父亲不让,也未说缘由。 沉絮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失神的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内监哑声道:“娘娘,到了。” 她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抬眼望着周遭的环境,很陌生,分明宫中的殿宇她大多都去过,可脚下踩着的这座却没有。 风越发大了,透着凉意蹭过她的面颊,转而往地上不知落了多久的残叶携夹而去,带起一小圈漩涡,在她脚边打着转儿。 沉絮吸了一口气,一瞬间鼻腔肿溢满了潮湿而冷冽的气息,她强压着想要咳嗽的感觉,低声道:“走罢。” 外头落了许多残叶,也不见有宫人打扫,但内里还算干净,至少沉絮再未见着身畔有落叶的痕迹。 身后跟着的大群内监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好在正殿在进宫门的那一刻便落入眼帘,沉絮顿了顿,后想,依照她现在的身份,应当是宿在正殿的罢。 虽说从前在宫中也不曾宿过侧殿,可那是皇后娘娘尚在时,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明日才是大婚的日子,平日所穿的宫服却是同那艳丽的嫁衣一同送到了府中,此刻她身上所穿的便是其中一件,虽比不上那件凤袍,但也是红的,有些灼眼。 正殿的门扉是紧闭着的,她细细瞧过了,纤尘不染。 “——吱呀”一声,沉絮推门而入,瞧见里头的陈饰后她彻底松了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