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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外面着一条白狐领斗篷,面上薄施脂粉,如云长发挽在脑后,玉簪螺髻,神情冷淡,如此清艳的美人,站在他面前,陈恪行不禁想,只怕半个天津卫的女人加在一起,也不敌她姿容万一。

    陈恪行轻声轻气的同她说话,生怕惊动了她。

    “不知云小姐莅临舍下有何事?”

    谁知这位云小姐素手一指他桌子上的那方印章,不答反问道:“小小礼物,不知可合陈处长心意?”

    陈恪行到底是老狐狸,不问清楚她的目的,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含糊道:“孟老的东西,天下文人岂有不喜的道理。”

    云瑶笑笑,道:“看来陈处长不喜欢。”

    说时迟那时快,云瑶快步上前拿起那块印章就要丢下去,他这间办公室临窗,窗外面就是海河,若叫她丢下去那还得了。

    陈恪行忙叫住她,改口道:“喜欢的,喜欢的!”

    见她收了手,看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好看是好看的,但陈恪行已不把她当普通女人来看待,既已失了先手,陈恪行正肃起来,便直接问她,“云小姐找陈某何事。”

    云瑶方才那么做,无非是看看这块玉章够不够引起他的贪婪,看看这事情能有几分胜算,如今见他脸色,心知已不好再耍什么滑头,她便径直把云凇正在津城大牢里的实情与他说了,说到动容处,她眼里有些泪珠,将落未落,一个貌美的救父无门楚楚可怜的弱女子,陈恪行心里又活动起来。

    他走回去,坐在大公椅上,悠然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说:“这事儿有点难办。”

    其实倒不难,陈恪行知道数日前确实有一次走私清剿,但入狱者众,云凇的名字既没有传出来,便可知道他不是其中罪行最严重的,如此活动活动,倒不是没有转圜的可能。

    他这个津城守备处的处长,本就监管监狱大牢,从中捞个出来的能量自是有的。她这也算求对人了。

    可他却故意说:“如今国难当头,云兄此举实在令人唏嘘。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不是,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云瑶说:“云瑶。”

    陈恪行又站起来,绕到她后边来,不着痕迹的轻轻嗅了一口,继续说:“我与你父亲也是老朋友了,云瑶侄女儿,你既求到我这里来,我要是见死不救,岂非辜负了此间情分,日后传出去我陈某人还怎么立足?!”

    他嘴里振振有词,身体却与云瑶越靠越近,又说:“只是,这如何救,却着实不好办呀。”

    云瑶看似淡定,实则身体已经微微发颤了。

    她借着要把印章放回去的动作,退了两步,笑了一声,从手包里另拿出一份契书来,说,“知道陈处长辛苦,寒云早同我说过的,陈处长高义,我们也不好白承你的人情。这是我父亲公司名下30%的股份。”

    陈恪行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并不去看那所谓的契书,只是问道:“你说的寒云,可是叁公子徐昭?”

    云瑶看似惊讶的说:“怎么,陈处长早和寒云见过了?”,她抱怨一声,“这人,今早却不和我说清楚。”

    陈恪行哪里见得到徐昭,这尊大佛来天津月余了,他也只在欢迎晚宴上上远远见过他一回,连他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瞧见。

    听她口气,倒好似和他熟的很,陈恪行想到云凇岳家确实在南部有些名气,他上下打量起云瑶,心里暗忖云家南迁之后,兴许真和徐家有了什么渊源也未可知。

    如今局势动荡,难保打跑了洋人之后会怎么发展,陈恪行早听说津中许多人在走徐昭的关系,若日后真是变了天,还能保有今日的富贵权势。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又何曾不知何曾不想,只可惜到底地位卑微,远够不到徐家的门槛。

    云瑶任他打量,面上维持着轻松的笑意,见陈恪行迟迟不接,她又说:“陈处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的,寒云说了,等家父平安,还要当面谢您呢。”

    她提到徐昭时语气故意亲昵不少,连她自己都觉得起腻,只是眼下并无良策了,她早在来之前就想过了,若他不受贿,也只好用些非常手段。

    徐昭,就是她的非常手段。

    云瑶紧张的看着陈恪行脸上的神情变化,陈恪行却推开她手上的契书,只说:“敢问云小姐和叁公子是?”

    云瑶说:“我和他相识已久……”,她作出满脸娇羞,故意把话说的含糊暧昧。

    陈恪行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才说:“既如此,我听闻今晚叁公子在利顺德设宴,不如贤侄为我引荐一二?”

    云瑶根本不知道竟然就这么巧,徐昭今日竟然正好设宴待客,她在心里埋怨他这人真是爱玩,怎么就是闲不下来。如今骑虎难下,只得对陈恪行说,“好呀,这有什么难的。”

    云瑶从陈恪行的办公室里一路走出去时还挂着笑,直到坐进自家的车里,浑身一软,隆冬十月,海河的水再过不久就要结冰了,她背上却是层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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