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说出口了就会变得粗俗。 好像女性生来就是下流的载体。 午休结束的鐘声贯穿了校园,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刘拎着备课资料进来,一站上讲台就愣了一下。 「呀,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他拿起讲桌上的那片卫生棉,朝全班喊,「我放旁边啊,下课自己过来拿。」 老刘语气没有任何偏颇,更没有中午那帮男生字里行间的调笑与歧视,可闻声后苏有枝翻讲义的手仍然滞了滞,她强迫自己镇定,眼神却是不断下坠,没有勇气抬头。 其实除了唐初弦,没有人知道那片卫生棉是她的,可她还是觉得很尷尬。 何木舟物理题刷到一半,见小姑娘整堂数学课都没抬起头,低落的情绪挡也挡不住,他眸色沉了沉,手中的水性笔在指间转了几圈,连带着下半张的题目也都没什么心思写了。 下课待老刘离开教室之后,何木舟起身去讲台晃了一圈,接着又走到了老曹的位子旁。彼时他正跟同桌笑闹着,少年冷淡的声嗓从身后传来,老曹眨了眨眼,回头欲看来人。 岂料男生一转过来,何木舟便直接把卫生棉甩到他脸上。 全班的人都傻了。 「你他妈……」老曹突然被天外飞物拍得一阵晕,把卫生棉拿下来后,一见面前的人是年级大佬,嘴里呼之欲出的脏话硬是卡住了。 他是坐着的,大佬这会儿站在他桌旁,他还得仰头才能与他对上目光,显得对方气势更为盛大。 老曹突然觉得大事不妙,果然下一秒就见何木舟冷着脸开口:「你觉得噁心吗?」 老曹一阵懵逼,最后憋出了一句:「……什么?」 「我问你你觉得卫生棉噁心吗。」少年居高临下望着他,深色的眸子里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气场压制着,说出口的话更是尖锐,「中午的时候在台上讲得这么爽,现在变哑巴?」 「就……就一点……」老曹磕磕绊绊地回。 有风乍起,捲走了他眼里最后一丝温度,刺骨的戾气蛰伏,随时都会窜逃而出。 教室里静得可怕。 也就是一瞬,老曹的桌子「砰」的倒了,全班阵阵惊呼,只见少年抬脚踢翻了眼前人的桌子,徒留的只有木桌翻倒在地的巨响,一片狼藉。 「噁心?不知羞耻?你妈没用过卫生棉?」老曹吓得想退后,奈何坐在位子上,只能看着何木舟步步进逼,「生物课白学了吗?这些年就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月经是女性自然生理现象,和排卵有关,子宫内壁为了备孕而增厚,若是没有受孕便会剥落而出血。讲白点,你母亲要是没有月经,你他妈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女性受到激素而引发的自然现象,这很不洁吗?月经期间她们要忍受子宫痉挛的痛楚,有的甚至会腰痠、腹泻,受了这么多苦她们图什么?还要被你这种猴子歧视?」何木舟目光阴鷙,冷笑一声,「真想问问你爸,当初为什么没把你射在墙上?」 老曹噤若寒蝉,在这个少年面前,他所有的自尊早已被踩在脚下,他想反抗,可何木舟一字一句都好似在他脸上搧巴掌,讽刺他的无知,讽刺他的不成熟,讽刺他那可笑的大男人主义。 馀下的只有战战兢兢的惶恐。 何木舟太过凌厉,这会儿也没人敢帮老曹说话,就连方才附和他的那几个都状做无意地垂首,惟恐与校霸对上视线,深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苏有枝坐在位子上,看着少年隻身站在教室中心,面对着出言不逊的同儕以及全班惊愕的神情,毫不畏惧他人眼光。 他迎浪而起,反将浪潮引到苟且坑洼之地,将对方淋得满身落魄。 苏有枝觉得他好像在发着光。 所有的不安、自卑、羞耻以及那些小小的敏感,全在顷刻间被浪花捲走,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都是闪闪发亮的怦然,温暖而清澈。 何木舟面不改色地走回座位,见小姑娘怔怔地看着自己,他似是想说些什么,薄脣翕动了下,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几分鐘后,苏有枝就看到手机震动了,锁屏接着跳出一则讯息通知。 @何木舟: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别往心里去。 她抬起眼帘,侧首望向他,正好直直地撞进了他眼底。 那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风雪与暴戾,此时只有漫漶的温柔,随着春意滋长。 苏有枝心下一动,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少年倾身而来,小臂掠过眼前,大掌覆上她的头顶。 他轻轻揉了揉,眼眸含笑:「乖,我帮你报仇了啊。」 / 谢谢宝宝们的1500珠!那我们就下礼拜一7/4加更呀(手指爱心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