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掀开,坐在窗边的木桌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语气冷淡。 “给本宫把发髻与红妆都卸了。” 将军府陌生的嬷嬷连声提醒:“夫人,将军还没过来,这实在不合规矩!” “别叫我夫人。” 平安嘴角在笑,可那双含情目里却满是泪花。 嬷嬷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这大婚之夜,公主却是这样的情绪,实在反常。 见她不肯给自己卸,平安就伸手一点点往下扒,在宫中时,她自己很少上手,因而总时不时扯到头发。 她越痛,越是焦躁,最后索性直接将桌子一推,站起来就往外走。 “好啊,将军府的下人本宫使唤不动,那带过来的宫仆总肯听话!”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推开门时,正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儒雅男子迎面走来,她正恼怒,随手朝他扔了一支金钗。 “让本宫的人都进来!现在,立刻!!” 那男子冷不防被金钗砸到手,愣了一下,连忙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夫人,您别着急。” 平安冷笑,“怎么,随便来个人都敢指使本宫不成?这将军府倒是好大的威风!” “夫人,卑职不敢!” 那男子诚惶诚恐,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平安还在气头上,只冷冷道:“不敢你就跪着!” 她气得厉害,可眼里的泪花落不下去,眼角也绯红,衬得那雪白的面庞平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她大叫大嚷,闹着不休,脚步一转准备往更外面走去,可这次再迎面遇上的,却是一身酒气的李殉。 他也着了大红喜服,腰间却配了一枚纯黑的玉珏,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镇国将军李殉,面色总有种尖锐的冰冷,令人胆战心惊,平安也不例外。可他这么微微有了表情,却是充斥着恶意与挑衅的,看起来更是让人害怕。 平安顿时噤声,可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只好出口补了句,“驸马,本宫的人在哪里,没有她们,本宫晚上无法就寝。” 彼时,镇国将军从边关回到皇城已经两年,势力如日中天,却愿意接受皇帝的赐婚,娶了平安公主。 天下人无一不惋惜,这是收了兵权,以平安公主来压制将军。 而惋惜之意在于,将军血战沙场,保住大沧边关安稳,而皇帝却终日苦于内斗,致使朝堂不安,如今卸了将军的职,空有名号,也是寒了人心。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就连平安也是。 因此,她才敢这么嚣张跋扈。 嫁给李殉,最开始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根本没有人管她愿不愿意,只要压制住李殉就可以。 她是痛恨的,乃至在最初嫁进来头一天,迁怒到了整个将军府。 李殉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其实是极其挑衅的动作。 “方宴,让她认清一下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 地上跪着的长衫男子抬了抬头,语气小心翼翼,“夫人,将军手中仍握有叁军虎符,可调动兵马数十万。陛下曾许诺,叁年之内不收虎符,望公主与将军恩爱长久。” 平安诧异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她又看了看李殉,瞧见李殉正冷淡地抚着袖口,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不可思议,李殉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个愉悦的笑意。 “嗯,是这样。” 说完,自顾自转身走了,丝毫不顾崩溃的平安公主。 大婚之夜,她坐在床上攥着拳头怒锤枕被。 而李殉的属下方宴,则是在屋外长跪未起,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二日平安梳妆打扮好,出门看到了自己带过来的宫仆,心里好受了些,瞧见地上还跪着的方宴,也只低声说了句。 “你起来吧,世事之下,人皆没有自由。” 她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奇异的是,昨日还娇纵任性的公主,今日仿佛想透了般,恢复了往日优雅娴淑的模样。 嫁给李殉,第二日成了无法挽回的既定事实,哪怕再无力再痛苦,也只能做将军府的夫人。 *** 是了,打开门看到的人,是方宴。 他和记忆里一样穿着一袭长衫,面容儒雅,只是神色憔悴很多,就那么怔怔望着门外的人,看见她空白的神情,好像有些支撑不住,伸出手无措地想要去扶。 “别碰我!” 平安恶狠狠地挥开他,声音颤抖,脚步都站不稳。 “方宴,方宴,你怎么……”她呼吸急促,缓了缓,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