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死活,要寻求方法自我了断兴许会有些麻烦,可比起麻烦,他更不想看见辛佑梨这副模样。 「不行!」 出乎他的意料,阴间使者没有半分喜色,反倒直挺挺地站起了身,鼓着脸瞪他:「柳先生不能自杀!」 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青年对他发脾气,柳道镇有些愣怔。 「为什么?」 他自杀的话也会被断定是任务失败? 「自杀的人不能当鬼差。」语毕,辛佑梨猛地想起男人曾说过自己握有剂量足以致死的安眠药,便伸出了手:「柳先生的安眠药呢?交出来吧。」 柳道镇被他跳跃性的思考弄得一时没能回神:「嗯?」 「我来保管,如果需要药物的话再和我领吧。」越想越是为了没早日没收而后怕,青年纤长的手指又往男人处递了递:「为了防止柳先生吞药自杀。」 「……先不说那个,我为什么要当鬼差?」 柳道镇抓住了他话里令人最迷惑的一点,自己可从来没听说过要当什么鬼差,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坚定的鹿眼眨了眨,惊觉自己在慌乱间将心中盼望脱口而出,辛佑梨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安眠药在你房间里吗?柳先生再不拿出来,我就自己进去了。」 他写满心虚的脸让柳道镇更不愿就此揭过,不动声色地朝他那处坐近,拉住正抿唇看向一旁的使者手腕,冰凉触感令男人更为清醒:「佑梨,说清楚,鬼差是怎么回事?」 撇除挽留阴间使者的那回,这是他头一回对青年使用「你」以外的称呼。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辛佑梨脸色从原本的薄粉转为酡红,结结巴巴地想挣脱那隻手:「柳先生──」 柳道镇没有要让青年回避的意思,仗着自己力气大,手往上扯了扯他的前臂,本就不怎么认真抵抗的辛佑梨便跌坐回身旁:「说清楚。」 辛佑梨脸烫得头上都快蒸腾出一道烟圈,好一会才在男人执拗的注视下轻声道:「……生前积累的功德足够的话,可以选择来生投胎到哪家,或者留在地府任职;可如果是自杀,就算功德再多,根据规定也只能永世徘徊在冥河,不入轮回。」 除非是为了拯救他人性命而死,否则这是千万年不变的铁律。这也是阴间使者们都寧愿选择等待或协助目标,而不是逼迫他们自我了断以完成任务的原因。 冥河那带都是腥臭血水味不说,河面还飘着无数白骨,即便在地府也是着名的不毛之地,正常鬼魂都不愿经过那处,他当然更不想让柳道镇沦落至此。 男人还握着他的手腕,脸色还是那样平淡,胸口却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所以?有投胎和留下能选,为什么我必须当鬼差?」 被咄咄逼人的问题弄得抬不起头,阴间使者盯着自己膝盖,语调有些失落:「不是必须……只是我觉得,柳先生如果能一直留在地府,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地府眾鬼对他都很好是不假,但自己在那儿的年岁太少,祂们大多都将他当成小孩照看。柳道镇外表虽然冷漠,话也不多,内里却细腻体贴,看上去又跟他年纪相仿,真要聊些人间话题也能聊得来,要是能在地府相伴,想来接下来的漫漫岁月也会增色许多。 还有……这原因他耻于说出口,但从上回无意间被柳道镇拥入怀中开始,他就不时想起那股薄荷味,甚至偶尔还会在梦里重演那场景,直到日光照入客厅打在脸上才迷糊着微笑醒来,等待完全清醒后一面恨不得鑽到地底躲上一整天,一面又想再闻闻那股味道。 所以他总是故意不系安全带,让驾驶座上瞥见危险行为的男人探过身子替自己系上,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机会回味同时袭来的温暖体热与清凉气味。 但辛佑梨也就只敢做到这地步,要在感情方面脸皮薄的他再主动对柳道镇说些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关于鬼差的事情,他也就只是每天在心底想想,顺带祈祷男人能选择这条路,今天却无意间说了出来,又在柳道镇释放的强势气息下全数招供。 柳道镇和平时一般,从脸上根本看不出情绪起伏。辛佑梨不安地悄悄抬眼打量他,在对上始终未曾移开的目光后再度惊慌,复又垂首:「我不是强迫柳先生,去投胎当然也很好!总之就是不能自杀,否则两个选项都没法选了……」 说着说着,自己又有点唾弃自己──他明明就希望柳道镇能选择留下来,干嘛要装大度?可说到底,他和男人不过是拘魂者与目标的关係,又有什么底气去要求他停留在自己身边?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