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查了一辈子案,到死也没查出父亲的下落。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那几年世道乱得很,父亲早已不在人世,只不过寻不到尸骨,不愿承认罢了。 而母亲是最不愿承认的,丢下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去了城外庵堂清修,为父亲祈福。 往常冯嘉幼想见她,也是要挑时候的。如今她回来探望自己,哪能不着急。 …… 天色渐暗,马车迎着落日余晖一直驶入冯府的花厅门外,冯嘉幼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花厅。 一声欢快的“娘”欲要脱口而出,待瞧见母亲的神色,她转为小心翼翼:“娘?” 冯夫人江绘慈坐于客座,常年茹素的她过于清瘦,原本一张圆润的脸早已瘦脱了相,生气时更显凌厉:“跪下!” 冯嘉幼赶紧后退几步,躲在门框后面。 “夫人,小姐现在跪不得!”珊瑚替她下跪。 女管家也跟着劝:“夫人,小姐才遭了一场大罪,若有错,也等她养几天再说?” 花厅内外的其他侍女大气都不敢出。 江绘慈没有松口的意思,似乎冯嘉幼再不肯跪,她就会请家法。 冯嘉幼不服:“娘,女儿为何要跪?” 江绘慈指着她:“你可真厉害啊冯嘉幼,敢孤身前往玄影司门口认罪,未曾出阁,被判了杖刑,打了屁股,你还有脸问我为何要跪?” 冯嘉幼争辩:“若非如此,隋瑛姐弟俩吃得苦头更多。” “隋思源吃了苦头,出来还是镇国公世子,隋瑛吃了苦头,往后照样嫁入王公贵族,你呢?”江绘慈气的微颤手指,“你知不知道,你受杖刑的事儿已经传开了?说你受不住杖刑晕过去,被那位新来的大理寺司直抱回了他的房间!” 冯嘉幼解释:“女儿是中了毒,当时情况危急……” 江绘慈打断:“还有传的更离谱的,说被几板子打到吐血,必定是除衣用的刑,说你是光溜溜被那位谢司直抱回他房间里去的!” 呵,冯嘉幼被气到发笑,不过才一下午的时候,满京城都知道了,这其中无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不知是裴砚昭干的,还是那几个素来与她不和的死丫头! “清者自清。”冯嘉幼才不管。 “你清什么?你是没被打板子?还是没有当众被男人抱回房间里去?”江绘慈骂她,“不要和我说什么情况危急,你若在家中老实待着,不出去逞英雄,能给别人构陷你的机会?” 夜幕降临,廊下早已燃起灯笼,冯嘉幼眼底的光芒却在逐渐暗淡。 她想解释自己中毒和逞英雄无关,却料想母亲会说:若非你自己不检点,与沈时行私相授受,会遭人下毒? 母亲厉害得很,总有办法从她身上找出错误,非得让她相信自己遭遇的所有不幸,全是自作自受。 真可笑,她怎么会以为母亲是回来安慰她的? 自从去清修之后,从小到大不是都对她漠不关心的吗? 数一数,在此之前母亲一共从庵堂回来过两次。第一次是爷爷病逝,母亲作为儿媳回来操办丧事。 第二次便是她及笄当晚,因与沈时行结伴郊游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母亲回来教训她。 那天她被裴砚昭欺辱,受尽惊吓和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流,很想扑进母亲怀里哭诉。母亲却只说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成何体统,毫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