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洲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试图冲散心里的恐慌。 他从黎初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她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贺明洲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哑着嗓音:“为什么?小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不是,不是的明洲,你很好,真的很好。”黎初垂下眼眸。 对她而言,贺明洲是这世上最好的伴侣,谦逊温和,体贴有度,再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 但是,她不能自私的将他困在自己身边。 雄鹰本该翱翔于天际,怎么能为了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一辈子留在荒芜的地面呢。 “是我,不爱你了。” 黎初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剜了一刀,疼得她每一次呼吸都难受。 黎初侧过头,看向窗外。 暖橘色的路灯灯光被暴雨打散,只余下一个个光晕,叫人看不真切。 她不敢去看贺明洲的眼神。 她怕自己一看就会沦陷,会心软。 覆水难收,说出口的话也是一样,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黎初轻声恳求:“贺明洲,我们好聚好散,不要弄得彼此难堪,好吗?” 她叫着他的名字,连名带姓。 她叫过他学长,叫过他明洲,却从未如此生疏地叫他全名。 她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从此,他们之间只能是形同陌路。 贺明洲凝视着女人精致的面容,猩红的眸子几欲泣血,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比秋夜的雨更凉,“小初,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我答应你。”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嗓音沙哑得厉害:“我去买单,等下送你回去。” 黎初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碟碟菜品上,有好些连动都没有动过。 到底,他们也没能圆满地吃一顿饭。 黎初也跟着站起来,取了外套将自己紧紧包裹住,她没有提出要和贺明洲分摊这顿饭钱,她知道男人不会接受,而她也不想让他难堪。 出了店门,暴雨夹杂着冷风直往人身上灌。 即便是穿了外套,黎初还是冻得颤抖。 她站在男人身后,瑟缩道:“不麻烦你送我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不麻烦。”男人没有转身,“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说完,贺明洲就冲进了雨幕之中,没给黎初拒绝的机会。 暴雨天,视线受限,就只隔着一条马路,便已经看不清了。 黎初抬头去看,眼睛慢慢模糊。 她没有等他回来,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漫无目的,就这样孤独地走在马路边。 雨水打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留下一具空壳。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知道是贺明洲打来的电话,但她不想再和他有牵连了,不想让自己糟糕的生活连累到他。 如果她能早一点想明白,贺明洲也不会因为她而被撤职,他会在他所热爱的工作上发光发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失意。 高跟鞋踩进水坑,黎初没能站稳脚跟,一下子跌倒在泥水之中。 她匍匐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硕大的雨珠砸在她身上,真的很疼很疼。 疼得她想放肆地哭一场,可是眼睛干涩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路上看不见行人,她连求助都不知道该向谁开口。 这个世界好像抛弃了她。 掌心剐蹭到水泥地,破了皮,在污浊的雨水冲刷之下泛着细密的刺痛。 黎初强忍着脱下鞋子,赤着脚踩在地面,站稳了身体。 摇摇欲坠间,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从雨幕之中行驶而来。 车子停在路边,泥水溅落在黎初光裸的脚面上。 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雨太大了,黎初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是朦胧地看到男人撑着一把伞向她走来。 待他走近后,黎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