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死活忍着,没忍住,一指头重重地戳在阿檀的额头上。 阿檀才爬起一点身子,被这一戳,“唧”的一下,又趴下了,气得她鼻子尖都红了,“嘤嘤”哭泣:“为什么又欺负我,坏人。” 那个坏人恶狠狠地把那一堆弄湿的褥单抱了起来,怒道:“好了,嘴巴闭上,睡觉去,别说话了,我去洗、去洗还不成吗?” “哦,小心点,不要让人看见。”阿檀含着眼泪,体贴地嘱咐道,“后院西北角,拐过抄手回廊那边,有口井可以洗东西,快去吧。” 秦玄策恨不得揍她,但实在舍不得,大将军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忍气吞声过,恨恨地瞪了她好几眼,气咻咻地出去了。 他按照阿檀说的,找了半天,才找到后院西北角、抄手回廊侧边的那口井,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水上来,吭哧吭哧地开始洗褥单。 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阿檀尤其是,难怪不想叫人看见。秦玄策一边洗着、一边心里暗骂,又忍不住得意洋洋,种种情绪交替在一起,滋味万般,也算是乐在其中。 可是,大将军这番动静,怎么可能“不要让人看见”呢? 奴仆们被惊动了,挑着通亮的琉璃灯,一溜儿围过来,诚惶诚恐,差点跪下来求他:“大将军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啊,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做呢,求您快停下,让小的们来效劳。” 秦玄策板着一张臭脸在搓洗褥单,颇有些恼羞成怒:“安静,不许说话,都给我走开。” 煞气骇人,月光的影子都抖了一下。 奴仆们惊慌不知所措,还是有人机灵,赶紧跑着去告诉了严兆恭。 严大人半夜从被窝里跳出来,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见此情形,大惊失色:“哎呦,大将军、大将军,是我的罪过,怎么能让您在我家做这等事情,我给您陪罪,求您快起来吧,我、我替您洗。” 严大人捋起袖子,就要过来和秦玄策抢褥单。 秦玄策咬牙切齿,差点把那褥单撕破了,低声呵斥:“严兆恭,带着你家的下人马上给我走开,越快越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再啰嗦一句,我当场打死你!” 严兆恭犹豫了一下。 众目睽睽,几十个人的眼睛一起殷勤地盯着秦玄策,他终于忍无可忍,刷地起身,气势凛冽,大喝一声:“我的剑呢,取我剑来!” 严大人吓死了,半句话不敢多说,带着下人,飞快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秋日浓暖,枕风月更酣,芙蓉帐软,叫人懒起。 故而第二天早上,阿檀睡到了很迟,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就像被一头牛来回碾过好几遍似的,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这头牛此刻正搂着她,和她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他的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见她睁开眼睛,抵住了她的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洗完褥单是几时回来的,这时候俨然神清气爽,眼睛里带着熠熠的光辉,完全看不出来昨夜百般操劳。 阿檀却不行了,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拆开了还没来得及装回来,难受得要命,看着秦玄策就气得泪汪汪,颤抖着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您还笑,往后我再也不做这活计了,真真要人命。” 她的声线本就妩媚妖娆,此时软绵绵的,又带了一点沙哑的尾音,端的是勾魂夺魄。 年轻而健壮的男人大早上本来就很精神,这一下,更是直接站立起来,恨不得再次提枪上阵杀敌,但是看着阿檀实在是不中用了,秦玄策勉强忍住了,悻悻然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丫鬟又想偷懒不干活,快给我勤快起来,这差事往后归你专属了,日日夜夜不可懈怠。” 什么日日夜夜?他在做梦呢! 阿檀眼睛瞪得圆圆的,眼泪都要滴下来了,气得结结巴巴的:“我又要给您下厨做饭、又要端茶送水、得空还得捶捶肩膀捏捏腿什么的,厨娘和贴身丫鬟的活计我全干了,一个顶两,何曾偷懒过?您这样压榨我,太没道理了。” 美人娇嗔起来,烟柳眉弯弯颦颦,桃花眼嫣红旖旎,别有一番风情,看得秦玄策心尖发软,立马改口哄她:“好了,知道你辛苦了,今日不用你下厨做饭。” 阿檀还在气鼓鼓地瞪他。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