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依立时僵在原地,愤恨地瞪着他。 因为程方的叮嘱,荀少琛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等到谢锦依晚上入睡之后,才悄无声息地进到她房间看她。 养了这么段时间,即使能下地了,也不见得有多好。 荀少琛压制着她,感到掌心那截手腕是冰凉的,眼下看着那张脸是苍白的,那张脸甚至因怒气而泛起病态的红,那段纤弱身躯起伏的呼吸时快时慢。 他看着少女眼里的神色,心道,不可能回得去了。 想要她像小时候一样全身心都系在他身上,想要她看他时双眼都带着星光,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想,却又忍不住想要试着挽回,弥补前世后半生的种种假设。 试一试,全都试一试,哪怕最后全都没用,至少也不会后悔。 “那时我是恨你,”荀少琛感到那两个声音又在拉扯,每一声都在他心上撕裂着什么,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失控,“可我也不止恨你!星儿,我若只是恨你,又怎只与你亲近?” “钱家那女人,我当初是立她为皇后了,但她侍寝时,伺候的也不过是我安排的侍卫,我根本没碰她。” 谢锦依一下子想到了冯绎与钱若兮的关系。 她原以为,荀少琛之所以让冯绎这么做,是因为荀少琛受伤不方便,没想到他前世就已经是这样了。 一时间,谢锦依竟然不知道该可怜她自己,还是该可怜钱若兮。 她冷笑着说:“那我是不是要对你感恩戴德?不只是恨我?那除了恨还有什么呢?不就是你说的我身子好用吗?” 她知道,她已经跟前世一见到这男人就害怕的自己不一样了,可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无耻话语,她还是忍不住被气得发抖。 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能这般无耻? 谢锦依眼角发红,恨恨地看着他,声音微颤,却仍是一字一句地反问:“你管那叫亲近吗?不过是一逞獣欲,又何必说得如此好听!” 她又使劲抽了抽手:“松开!” 男人一动不动,她根本抽不回来,极大的压迫感让她甚至都有点窒息,低头看了看位置,忍不住又想去踹他,刚一抬起脚就被压了下来。 她猛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眼里浮着一层水光,却仍是倔强地瞪着他。 荀少琛阴沉着脸没说话。 说她身子好用,是他说过的话——甚至就在她前些天从昏迷中醒来时,他才刚刚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甚至,他前世时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她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说出来的话既直白又尖锐,每一句都透着重锐的痕迹。 他想好好与她说话,可她总是对他竖起尖刺,不容他靠近半分。而他也总是轻易被她挑动情绪,他那平日与大臣周旋时的沉稳理智,一到这个时候统统失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荀少琛缓缓开口,眼底暗流汹涌,“待你伤好之后,我们便回楚宫完婚。” 谢锦依满脸不可置信,气极反笑地问:“荀少琛,你这是图什么?太恨我见不得我好,宁愿自毁婚姻,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也要拆散我和重锐?” 荀少琛眼看着她越说越曲解自己的意思,脸都要青了:“星儿,你到底要胡言乱语到什么时候!” “‘胡言乱语’?”谢锦依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然呢?难不成你向我报仇,折磨来折磨去,竟然折磨出感情来了,甚至还说得上喜欢?” 喜欢二字话音都还未落,她就感到腕上微微一紧,是荀少琛不自觉地加了点力。 在这这一瞬间,她感到了男人的那点心绪变化。 她抬起眼,荀少琛垂着目光,沉默地看着她,两人谁也没说话,却又谁都不平静,气息起伏间,像两头对峙的困兽。 半晌后,谢锦依冷冷一笑,又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喜欢’?” 荀少琛仍是不说话,眸色沉沉,手上也愈发用力了。他开始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时她,而是一把沙,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抓住。 谢锦依已经从男人的沉默中得到验证,一瞬间觉得十分荒谬,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