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狮子驻足凝神。它能听到,什么地方又被吃出了声响。 帐篷里的女人翻过了手背,用掌心迎向。汗湿的掌心丝滑,不经意地摩擦,又轻轻地裹了一下。 商邵猝不及防低喘,青筋绷起的手臂用力一掐,只觉得酸胀感到了终点,突突脉跳得厉害。 应隐也没掐表,脑袋昏昏胀胀的,不知道过了几时。结束时,她也不知用时长短,是快是慢。 她只晓得氛围浓郁,她一只手掌湿淋淋的。过了会儿,商邵按亮了一盏马灯,托起她的手腕,用纸巾一根一根地擦过她的手指。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有种沉默的优雅。擦干净了,将纸在掌心揉成一团,这才抬眸看一眼应隐。 应隐脸色红得厉害,被他看一眼,骤然觉得紧张,但湿润的眼眸中又全是委屈和赌气。 “怎么?”商邵一时没理清她复杂的情绪。 “你好过分。” “不是你要的?” “我……”应隐一时词穷:“我要这个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商邵低声笑了一下,将纸巾散漫地扔进纸篓中:“你不喜欢,没有下次就是了。” “我……”应隐又词穷。 她张了张唇,被商邵只手捂住。 他掌心还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带着他自己洁净感的香味,给人以又冷又热又浓又淡的倒错。 “别说。” 他捂着她口鼻,眸色还是很暗:“喜不喜欢都别说。” 说不喜欢,实在不中听。 但要是说了喜欢,他以后还怎么自控? 应隐躺回他怀里,被他从身后圈坐着:“纹身到底是什么?” “the unexamined life is not worth living——‘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不过我纹的是古希腊文,所以你看不懂。” “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谁的名言?”应隐问。 商邵笑了笑:“这是柏拉图《申辩篇》里的内容,写的是苏格拉底被雅典法庭处死前的辩护词。你知道么?” 应隐点点头:“高中时学过,苏格拉底被法庭以亵渎神明和教唆青年的罪名判除死刑。” “正是。决定纹身时,纹身师问我想纹什么,我说了这句英文,又手写了古希腊文给他看,它认为古希腊文的字形更有图案美。” “是不是很疼?”应隐又问了一次。 “确实,这应该是浑身上下最疼的部位了。”商邵勾了勾唇。 应隐似乎能想像出,当初在剑桥念着哲学系的他,是如何在那个下午意气风发又勃勃英发地奔跑过康桥,决心走一条经得起审视的人生之路。 那是他二十出头时的故事了,岁月已经把那样的他留在了康河碧波荡漾的倒影中,走到她面前的,是现如今这个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男人。 “商先生,那你现在过的,是经得起审视的人生么?”应隐问。 商邵垂眸看她。 “至少到这一刻为止,我还没有后悔过。” “不知道应小姐今天这场晚会,要参加到什么时候?”康叔出声问到,打断了商邵短暂的回忆。 这回忆实在算不上正经,虽然有一个柏拉图式的结尾,但中间的过程迷乱得让他喉头发紧。 他松开一颗扣子:“晚上九点去接她,现在先去公司。” 康叔明察秋毫,知道去公司是顺便,因为公司大厦离会场较近。 他劝道:“你又是去德国开会,又是去坦桑,伤风还没好,不如先回家休息,到钟了我安排人来接就是。” “无妨。” 商邵结束了康叔的劝说,在闭目养神中,听着主持人送应隐走下红毯。 虽然商宇自上而下都是得力骨干,远程办公系统也十分便捷,但他离开过半月,还是积攒了许多重要决议等待他拍板签批。 勤德置地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灯火通明,与「星钻之夜」的明亮别无二致,只是一个安静无比,缭绕的沉香烟雾中,只有男人伏案思索的身影;一个却是高朋满座欢声笑语,香槟酒中倒影出纸醉金迷。 应隐拿了个奖,奖项名字注水得她记不住,上台时握着水晶奖杯,发表了一通得体的获奖感言。 她今天的这一身高定着实压场子,抹胸款,高腰线,粉色裙摆层层叠叠,被裙撑撑得饱满蓬勃。她在台上盛开星光,台下瞩目她,目光的流转十分热闹。 宋时璋近乎着迷地看她,阮曳看一看她,又看一看宋时璋,麦安言候在场侧,预备着应隐一下台,就把她堵住。 应隐下了台,没两步,果然见了麦安言。她把奖杯递给他:“送你了,摆你办公室去。” “别埋汰我,我又不是办展览的。”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