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心中有些不自在,为了这种陌生的眼神。 但她心中更多的却还是微妙—— 就像是看到了路边有一只没你帮助就会死掉的流浪小狗正向你求助一样,但偏偏你又真的对犬类毫无兴趣、同时心里也没有真正做好承担起一个生命的重量的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并不道德,但你心中的第一情绪依然是……烦闷。 是的,感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道德绑架了一样的烦闷。 而当做出这种姿态的并不是真的无助的流浪狗,而是一个自身条件远超常人的子爵之子时,这样的情绪也就越发微妙了。 易文君皱了皱眉,不再多想,转移视线,静静等待众人安静下来。 终于,众人的激动情绪终于告一段落,易文君冷静开口,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们恐怕很难理解这样的事,但我可以提醒大家几件你们或许并没有注意到的小事。” 易文君向前迈出一步,越发靠近了麦尔斯的尸体,而原本围在尸体前的人群,则不由自主地散开,为她让开道路。 易文君俯身,用帕子包裹起跌落的话筒,将它拾起,轻轻搁在桌上,道:“事情发生时,麦尔斯正站在这个地方。”易文君指了指座机小桌的前方,“不过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凶器没有——你们有谁知道这把匕首是谁的、最初又是放在什么地方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后,管家迟疑开口,说道:“这一把匕首……它应该是小主人的随身之物。” 小主人的随身之物? 这不就是说它是麦尔斯自己的东西吗?! ……等等? 这种事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这一刻,大家不由得想到休息室内被自己贴身枪支射杀的乔安娜,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奇异表情。 易文君视而不见,面色平淡,继续说道:“没错,这把凶器,原本正是麦尔斯用来防身的匕首,我曾经意外见到过,不过我的一面之词你们恐怕不会太过相信,但还好有管家能够为我作证。” 这种贴身携带的、用来防身的东西,一般是面对敌人时的最后一道防线,因此都做得非常小巧,也非常锋锐。 这一把匕首也不例外。 “而既然管家你见过这一样东西,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应该也会比较顺利了。”易文君说,“请问你知不知道,在回到城堡后,麦尔斯有没有取下过她的匕首、或者让这样东西离开过她的视线?” “不不不,这个没有,绝对没有!”管家连连摇头,“小主人是山灵的孩子,有着非常强的自律和责任感,也有着非常坚定的信念和警惕。她将家族荣誉视作自己的责任,而她的性命也是家族荣誉的一部分,所以自十四岁以后,小主人就再也没有取下这把匕首了,就连睡觉都不会离身,又怎么会大意到让这样贴身的武器离开自己的视线?” “非常感谢。”易文君向管家点头致意,“你的证词为我们排除了其他人对匕首暗中动手脚的可能。” 如果真的有什么异教使徒能够驱使这把匕首杀了它的主人麦尔斯,那么这把作为重要媒介的匕首,就必须被人接触、被人暗动手脚。 可麦尔斯是个非常警惕的人。她非常重视家族荣誉,因此也非常重视唯一能够重振家族荣誉的她自己。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将自己贴身的武器随处乱丢、给人施法诅咒的机会? “但这也不能证明麦尔斯是死于意外吧?”有人提出质疑。 “的确如此。不过看来大家并没有注意到第二件事——”易文君指了指麦尔斯眉心的匕首,“这把匕首的刀鞘去哪儿了?” 大家一怔,环首四顾,还真没找到这把匕首的刀鞘,而直到易文君拨开麦尔斯尸体的外套,捞起她的衬衫,露出腰腹间一个隐蔽的皮套后,大家这才看到了一个与插在麦尔斯眉间的匕首显然是配套的刀鞘。 易文君道:“看到这里,想来大家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众人困惑:“明白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这又能代表什么?” 易文君叹了口气:“这代表着麦尔斯的匕首也没有因意外遗落在什么地方、更没有被有心人捡到后利用,甚至它还代表着——” “……代表着什么?”众人追问。 易文君道:“代表着这把匕首是麦尔斯主动从刀鞘里拔出来的——有那么一刻,当麦尔斯背对着我们大家拨打那个永远都拨不通的电话的时候、当她在极端的愤怒和焦虑之下生出了杀心的时候,麦尔斯拔出了自己的贴身匕首,试图……做点什么能够让她泄愤的事。” “什么——这——?” “这太疯狂了!” “这怎么可能?”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