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绳子一圈圈绕在她的小臂上,慢条斯理道:“若是搁在平常,我就让你休息了,但今日不同,那个翡翠扳指我想要。” 绳子在陆书瑾的手臂上打了个结,萧矜又将另一头缠在自己的右臂上,说道:“我带着你,咱们一起往上走。” 陆书瑾心中叫苦,再说已是无用,萧矜抬步往前走。 绳子约莫有十来步距离的长度,一头是萧矜的手臂,一头是陆书瑾的手臂,一前一后地走在山间小道上。 周围相当寂静,随处可见的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枝杈的高树,日光也不强烈,寒风从面上拂过,令人心生宁静。 陆书瑾强忍着脚痛,被迫跟上了萧矜的步伐,若是稍微走得慢了些,绳子就会被绷直,拉力从另一头传递到陆书瑾的手臂上,强行将她带着往前走。 有时候她实在都不动了,就会往回拽绳子,走在前面的萧矜就停一停,转头对她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拉着拽着,一直带陆书瑾往前走,尽管看到她额头出了汗,脚步变得沉重,却仍不肯停下。走到后来陆书瑾都有些眼晕了,双脚痛得厉害,一口一口地捯气儿,每当坚持不住要停下的时候,手臂总传来拉力将她带着向前。 这样连续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条山路总算走到了尽头,地势开始变得平缓,出现一些建筑。 “到了。”萧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一刻,陆书瑾根本没心思再去看周围的风景,整个人往后一倒就坐了下来,塌着双肩喘气,里衣都被汗水给浸湿,累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这简直就是一种刑罚,一种折磨。 萧矜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看她,嘴角含着笑:“累吗?” 陆书瑾抬头去看,在这样近的距离,她能将萧矜眼中的浅色看个清楚,看出他眼中的认真之色,忽而明白萧矜这一路上不曾让她停歇的原因,绝不是想要那块翡翠扳指。 那是为什么?是萧矜对于她的欺骗而给的迟到的惩罚吗? 她看着萧矜,沉默许久没有应声,等待着萧矜的怒火和责骂。 萧矜见她气息慢慢平稳,便拽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往山顶边上走去,陆书瑾心中忐忑起来。 她的确做好了准备承接萧矜的怒意,但还是害怕萧矜在一怒之下将她推下去,她还没活够呢。 她瞥一眼两人手臂上还缠着的绳子,心想绳子还在,萧矜总不会连累自己,再说他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 站在山顶边上,萧矜松了手,开始解手臂上的绳子,陆书瑾瞧见了赶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说道:“别解开。” 萧矜讶然,愣了一瞬后又笑了,“你怕高啊?” 陆书瑾胡乱点头应着,有些心不在焉,转头往山下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只见山下景色尽收眼底,山涧环绕着薄薄的白雾,偶尔有鹰绕山盘旋,发出长长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不息。 站在山顶上,这花了近四个时辰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把陆书瑾累得半死不活的路,竟变得如此渺小,更别提山下道路上匆匆行过的马车和行人,宛若蝼蚁般不起眼。 陆书瑾的神色在悄然间变得肃然,她远远眺望,似乎能看到云城之中那座高耸的钟楼。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滞,寒冷的山风吹过,将她和萧矜的长发吹起,也将这世间的辽阔被风吹进了陆书瑾的心中,她的心境莫名平静下来。 “我爹说,人活这一辈子,就是在登山。”萧矜缓缓启声,温和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有的人一直徘徊在山脚,有的人因劳累停在半路,唯有走上山顶,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看到天地间的如此风光。” “任何人,不管高低贵贱三六九等,都有自己要攀登的大山,终其一生爬到山顶,方不负在人世走这一回。” 萧矜站在身边,风将他束起的长发卷起,俊美眉眼带着若有若无的轻笑,正朝着远方眺望。云开雾散,灿阳徐徐而落,将少年意气风发的眉眼精心描绘,好似凛冽风中的喧嚣而飘扬的旗,只要乘风,便能扶摇直上。 他笑着说:“我要登上山顶。” 阳春白雪三月天,风华正茂少年郎。 他转头看陆书瑾,神色飞扬,仿若腊月寒霜当中一把炽热的火焰,能够灼烧一切挡在前面的阻碍,又能化作和煦的春风,温暖冷漠的心。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