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离最近的那桌人,对?音律毫无?兴趣,反倒盯着人看个不停,一?瞧就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 尤其坐主位的男子锦衣华服,浑身放诞之气。他看见谢玄英携着个女子下来,眼神一?下便轻浮了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江南之地有如斯风气——名?妓常幅巾道服,做士人打?扮,在路上也不坐轿子,喜欢步行,与文人雅士游船踏青。 乍然见到男装的女子,“见多?识广”的人便想?歪了。 想?歪了不算罪过,人人都有恶念,但付之行动,凭空污人清白,便成了恶行。 这?人是后者。 “这?是哪个家的婊子?”他毫无?顾忌,满口调侃,“竟能把神仙似的谢清臣给勾住了?” 说实?话,程丹若听见这?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但谢玄英面色大变,想?也不想?便松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 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他走到桌前,抬腿踹翻了饭桌。 十几人的大圆桌,直接被他一?脚踢翻,菜肴碗碟“哗啦啦”落地,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众人都懵了。 这?还没完,谢玄英踹翻了桌子,环顾四?周,见旁边桌上坐得武将?,腰间佩着一?把刀,直接道:“借刀一?用。” 不等人家应承,握住刀柄一?抽,金属刮擦而出,凛然出鞘。 灯火照耀,寒刃有光。 “你干什么?”方才说话的人蓦地沉下脸,脾气也上来了,嚷嚷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玄英冷笑?:“管你是谁,你辱我妻子,岂能饶你?” 话音未落,刀锋翻转,干脆利落地削向?了对?方的脸孔。 那人也不是什么身手了得之辈,更?没想?到谢玄英真的说动手就动手,都不带吓唬人的,连求饶的时间都不给,直接懵住。 他眼睁睁地看见刀锋贴着自己脑袋划了过去,下一?刻,血花飞溅,剧痛传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落在卤猪头的鼻子上,半圆的一?片。 一?息后,脑袋里才有了念头。 这?是—— “啊!”他惨叫一?声,捂住耳朵,“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道歉。”谢玄英抬起手腕,刀尖抵住他的脖颈,“不然,你另一?只耳朵也别想?要了。” “呸!”这?人竟不是个怂脾气,吃了这?等大亏,反而怒火烧心,破口大骂,“你敢对?我动手?” 伤口不断涌血,他痛得大叫,嘴里的话也愈发难听:“骂个娘们怎么了?我不光骂她,我还骂你——兔崽子!狗入的!得罪了你爷爷我,小心你全家!” 现场鸦雀无?声,都被这?个混人给镇住了。 兔崽子在后世只是普通的骂人话,但在当下是兔儿爷的意思,也就是以色侍人的男倌。比如台上吹笛子的乐户,就是一?个兔相公。 骂男人兔崽子和骂女人婊子,是一?个意思。 狗入就是字面意思。 谢玄英从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怒不可遏,当下刀尖一?挑,直直向?上捅穿下巴。 刀锋何等尖利,嘴巴里除了牙齿可都是软肉,哪里经得起这?么一?刺? 他“哇”一?下张口,喷出鲜血的同时,一?截舌头也掉了出来。 “爷!”小厮都要崩溃了,“噗通”跪下磕头,“谢侍郎饶命,饶命啊,我们家老爷是寿昌侯。” 楼梯上,程丹若的酒醒了。 既寿永昌,听这?封号就知道了不得,是谁呢? 太后娘家。 齐太后当初是给齐王当王妃,爹就封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等到皇帝过继,才给封为了指挥使。前段时间太后上位,方正儿八经地给娘家讨了个侯爵。 外戚怎么敢这?么嚣张? 理由也不难猜,太后只有一?个兄弟,兄弟只有一?个老来子,就是这?大宝贝。 他是太后娘家唯一?的男丁! 只此一?项,就足够旁人束手束脚的了。 可谢玄英冷笑?一?声,依旧是那句话:“对?我夫人道歉。” 他不能退,哪有六部高官畏惧一?个外戚的道理,何况对?方理亏在先,就算是闹到大理寺也是自己占理。 “呜呜呜。”断了舌头的人怎么能开口,对?方含混着,吐血不断,可表情十分狰狞,毫无?悔改之意,反倒是挥起拳头想?揍回?来。 谢玄英踩住圆凳,抵住他的大腿,不让他靠近。 程丹若:“……”舌头血流丰富,这?么下去容易死。 她醒了醒酒,给双方一?个台阶:“三郎,他舌头断了,要说话也说不出。”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