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嘉王出现,才打破这殿前的死寂,郑坚看着那位衣衫单薄,提着一个木盒的嘉王殿下走上来,他立时出声,“官家无旨,不能让嘉王在此时入殿!” “不能让嘉王入殿!” 声音此起彼伏。 王恭回过身,站在阶上,看着那位嘉王殿下提着衣摆上来,他又是铣足,不着鞋袜。 “作为养子,我只是想见一见病中的爹爹。” 嘉王松了衣摆,在王恭面前站定。 “官家还没有清醒过来,嘉王殿下请回。”王恭伸手比划,身旁的年轻班直出声。 嘉王平静地盯着他,“王恭,你凭何拦我?” 王恭不说话,双手也不比划。 嘉王绕过他,朝前才走两步,刀刃出鞘之声顷刻齐发,他定住,回过头,只见殿前司与侍卫马军司的人已剑拔弩张。 王恭抬手,年轻班直看着,扬声道,“苗景贞,都指挥使大人命令你,不许放任何人进殿!” 在殿门前的苗景贞紧握刀柄,抿着唇,俯身。 黄宗玉只见这副架势,心里头不免有些着急,但见孟云献在侧,并不说话,他便也没有出声。 嘉王将目光挪向这露台上的官员,最终,他的视线落在鲁国公的脸上,泛白的唇,忽然一扯。 鲁国公知道这位嘉王殿下是何等懦弱温吞的性子,但此刻见他忽然一笑,鲁国公心里也不知为何,竟有些瘆得慌。 嘉王却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他仿佛没有将王恭的话放在心上,他往前走,百官便只得让出一条道来。 他们看着这位嘉王殿下,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殿门前。 苗景贞与御前班直都俯下身,不敢拔刀,却也不敢让,他们都是殿前司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殿前司都指挥使王恭的命令在前,便是苗景贞,也不能让一步。 “王恭,我若往前,你便要杀我吗?” 嘉王没回头,只盯着朱红的殿门。 “殿下,请不要在此时,为难我等。”年轻班直代替王恭说话。 “你们为不为难,干我何事?” 嘉王的声线裹着冷风落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谁要杀我,只管来就是,反正今日我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受人指摘。” “我为了爹爹,全都领受就是。” 他往前,苗景贞只能退。 一退再退。 “都指挥使大人……”苗景贞抬起头,望向王恭,欲言又止。 难道他们真敢对嘉王动手么?不,王恭不敢,他只得令苗景贞不许再退,又让身边的年轻班直到嘉王面前去劝诫:“殿下,您回去吧。” “官家若说要见您,自然会见的。” 苗景贞见此,不由大步走到王恭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大人,官家已经中风,贵妃又险些毒害官家,您……” 王恭忽然抽出刀来,抵在苗景贞颈间。 苗景贞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抬起头,对上王恭审视的目光。 鲁国公等人见此,不由露出些得色,谁料孟云献却在此时上前,徒手握住王恭的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手掌,殷红的血液流淌而下。 王恭面露惊愕,手中的刀不敢动一下,他抬头,迎上孟云献冷冽的目光。 “王大人,嘉王殿下是官家亲口认下的养子,少时便得封亲王之位,如今,他不过是想去他爹爹的床前侍疾,尔等,怎敢肆意揣度他的孝心?” 这话,是在说嘉王的孝心,却也不是。 王恭看着刀刃上沾染的血,又听孟云献这番话,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黄宗玉拄着拐过来,“王大人,国公爷不也说了,即便是你上任之前得了失语症,官家也仍旧让你坐上了这个位置,即便是为了官家,你今日也万不可辱嘉王殿下。” 此话就更令王恭心惊,他眼皮几乎一颤。 他敢确信, 黄宗玉知道他失语之症其中的缘故。 正在王恭因此而愣神的刹那,只听得殿门处一声惊呼:“殿下!” 王恭抬头,只见嘉王攥着一名御前班直的手,而那班直手里握着的刀,已抵入嘉王的肩。 王恭心惊肉跳,他嘴唇微动,一把拉住身边的班直,班直立时大喊:“住手!快住手!” 殷红的血染红嘉王的衣袍,他疼得满背都是冷汗,却只半睁着眼,凝视着面前这个惊慌失色的班直,他一松手,班直立即脱力,摔倒在地上。 “王大人!” 鲁国公见朱红的殿门大开,他连忙唤王恭。 所有人都在看王恭。 王恭立在原地,看着嘉王走进庆和殿,他闭了闭眼,将抵在苗景贞颈间的刀刃撤下。 寒风呼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