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乐观、也不缺自信。 但她并不自负,向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知道,通过一部作品,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这件事情,太不现实。 可她为什么还要来。 为什么抱着那一丝她自己都觉得渺茫的希望,还是要来。 为什么呢? 或许是五年前。 在枫桥,她半路折返,无意间听到王觉书评价廖清杉:“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放长线钓大鱼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那一双令人怦然心动的澄澈眼神:“放长线并不是为了钓大鱼,光是放长线,这个动作就足够吸引人了。” 她知道,这句话背后,是他纯粹至极的热爱。 或许是半个月前。 在[见我],她问他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多成本,做《盘古》这样一个冒险的尝试,他跟她说:“身为一名创作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应如是问他:“什么?” “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和探索。” “这个世界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现有认知的范畴。” “通过主动的思考,让自己的作品,变成这个世界上富有原创性的一部分。” “这是一件成就感十足的事情。” 她知道,他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别人看山是山。 他看山,却能看出山背后的故事,并把山背后的故事传播出去。 他看过更大的世界,体会过太多层次丰富的人生。 有表达的能力,也有表达的欲望。 更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脏。 所以,她不忍心,看他的才华背负上任何枷锁。 甚至被泯灭。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比逆风翻盘、涅槃蜕变都更难做到。 那就是保持灵气。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保持表达的欲望,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弥足珍贵。 又或许是昨天。 在咖啡馆,廖京妍跟她说的那句:“他不骄不躁,也不离经叛道。” 这句话里,让应如是动容的那个词,不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那个尤为弥足珍贵的“不骄不躁。” 而是那个“不离经叛道。” 他没有为了自己的梦想,逃避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 但他也没有因为这份责任,放弃自己的信仰。 两者兼顾的背后,是他把时间拆分来用,一个人做了两个梦。 所以,她心疼。 又或许是昨晚。 他们回去时,她在他衣服口袋里无意发现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被爱是头等大奖。] 她没想到,她十八岁那年送给他的一张纸条,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瞬间,记忆纷纷复苏在她脑海。 那天她发烧,他陪她去医院,深夜的陪伴、云漫山的日出、搭在她肩上的温暖。 那时,他们还未在一起,他却给了她,毫无保留的温柔与纵容。 应如是不傻,知道感情都是相互的。 那段追求他的日子里,她之所以那样大胆,那样热烈,那样毫无遮掩地去追求。 都是因为,他给了她绵延不绝的心动。 而这份心动的延续,肯定不会源于他的冷冰冰。 所以,这可能就是她之所以过来的原因。 因为她很贪心。 ——想要他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想让他的梦,都能毫无保留地完成。 - 她凝神的功夫,放映室里安静了一瞬。 沉默片刻,应如是空咽了下喉咙,看着廖敬远,倏地出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每种方式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您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廖敬远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起身往外走:“因为他是我廖敬远的儿子,就应该做他该做的事。” 应如是看他就要离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鼓动,忽然想起五年前穆亦川在得知廖清杉身份后的一句科普,然后,她就对着那个背影,喊出了一句:“可是,他做的事情,不就是在造集装箱吗?”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廖敬远脚步一顿,回过头问:“什么?” 应如是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廖敬远面前,看着他,语气不卑不亢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