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躺!” 京城薛家是自本朝开国以来便屹立京城的大族,宅子坐落在北城,紧邻着各部司。巍峨开阔,较之王府亦不遑多让。 杨枝通报过门房:“劳驾,请通报一声,刑……就说杨枝寻薛大公子。” 门房应声,进去通报,不一时回来:“大公子出门了,请姑娘改日再来。” “改日?”杨枝凝眉,须臾道:“我就在这候着,大公子何时回来,烦请告知一声。” 这一候便从天亮候到了天黑,门房见她执拗不走,也不再劝,到了饭点送来晚饭,她并不推辞,却未动两筷子。 天色很快从黛蓝转成了黑,明月高挂中天,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整条街上已没了人,宅前两盏灯烛,将人影拉的很长。 杨枝这回未再耍什么心计,只是固执地不肯离开。 门房数次走到她跟前,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添了些茶水,便自退下了。 天边不知何时撕出一丝鱼肚白,启明星若隐若现,杨枝却不觉困倦,一双眼像伺机而动的野兽一般,死死地盯着长街尽头。 终于,一阵马蹄撕破半晓的寂静,一月白长袍扬鞭打马,飒沓而来。 到得跟前,利落滚鞍,身上却不染一星尘埃,连发丝也未有一丝凌乱。 “阿敏。”他仍固执地叫着她的旧名,快步拾级而上,上下打量她一眼,却终究未说什么,只是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给。” 杨枝接过药:“多谢!” “不必谢我,你今日不来,亦会有人将这药送过去。”薛穹垂着眼,未再看她:“不过这药只能治标,治不了本,十日之后,若没有续上的药,伯母依旧会十分危险……” 杨枝其实已有所料,沆瀣门岂会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当日他们轻易任由她将母亲带走,固然是由于李挺在她们手中,但也未尝不是因为他们早埋伏下了阴狠的后招。 “他们想要什么?”杨枝捏着那瓷瓶,半晌方再度开口。 “柳敬常的性命,或者……”薛穹顿了一顿,快速扫过她的面庞,垂下目光:“你嫁给我。” “你嫁给我。” 杨枝猝然抬目,撞进他杳深的眼底。两个月以前,他的眼神尚不是这样的。 从江州回来后,听闻他便上折子辞了官。她方明白过来,他那些口口声声的江山社稷、卧薪尝胆,不过是托辞,当初南下,只是为了帮她救母。 找了那一堆冠冕的理由,甚至不惜将他囚禁,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她背负过多。 可这一回,他好容易斩断的纠葛又因她而重新接起。杨枝怔怔望着他的眼,手心不自觉在那瓷瓶的浮凸处抚来抚去,良久:“这药……你拿什么换的?” 薛穹垂着眼睑,侧转过身,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波动,有一会,方沉沉开口:“卫尊的性命。” “卫尊死了,我亲手毒杀的。” “薛大哥!” “你斗不过他们的。这天,要变了。”分明是盛夏,薛穹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深秋的苍凉。仿佛为了与他这句话相应,巷中卷起一阵长风,远处的天际似有黑云滚动。 杨枝整个人一震——卫尊,死了? 天子昨日才答应留卫尊一条性命,今日他便死在了牢狱之中,还是被薛穹毒杀的,他是不要命了,还是天子…… 脑中思绪飞转,面上却不见悲喜。深藏于骨血中的倔强一下子涌上来,令那长风也添了气势:“斗不斗得过,总要试试才知道。”杨枝将瓷瓶揣入怀中,道一声谢,走到薛穹才骑来的那匹骏马旁,“借马一用。”不待他应,便翻身上鞍,拍马而去。 ** 回到府上,杨枝忙将那药给母亲服下,杨母很快醒转,意识到自己中了毒,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目中茫然了一瞬,忽地抓住杨枝的手,沉声道:“敏儿,我知道你舍不得阿娘,但阿娘宁可死,也不愿你做违背本心之事。” “女儿知道。”其实在南安之时,她便想明白了。她猜,李挺也是知道她母亲性格,知晓她会这么选,所以这回提的要求,才会全然不涉百姓社稷,只关乎她自己。 他们给了她两个选择——杀柳轶尘,她必然做不到。而嫁给薛穹,其实目的亦是为了杀柳轶尘。与M.NAnCHAng791.COM